羊樂瑜抓緊穆乘舟的衣袖,“乘舟,吳步月不是真兇,你快想想辦法救她!”
馮寶覷眼一瞅,好傢伙,皇帝哄女人的功夫真不是蓋的,這麼一會兒就把瑜太妃哄好了,還直呼暱稱!
穆乘舟道:“樹欲靜而風不止。看來老妖婆還是衝著我來的。”他安撫羊樂瑜,“小羊放心,現在外面不安全,反而在牢裡不會受到威脅,你先待著,等我處理完就接你出來。”
羊樂瑜乖乖點頭,重新進了牢房。
穆乘舟沉下臉色,冷聲道:“走,去會會老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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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一片闃靜,數百盞佛燈蒸騰著餘光,燈火憧憧中傳出誦經聲。
皇太后面對佛龕跪坐,閉眼凝神的捻著珠子,聽見腳步聲靠近,指尖鬆動。
穆乘舟屏退了一切侍從,唯獨他二人留在這。
“兒臣請皇母萬安。”穆乘舟難得的屈膝請安。
皇太后瞥向他,“陛下何時這般孝順了?哀家從未見過。”
穆乘舟輕蔑的笑:“皇母想變著法的見兒臣卻又不好直說,所以兒臣也只能做些噁心人的表面功夫,哄您老人家得意得意。”
皇太后起身,落座於太師椅上,“你我母子不必拘禮。哀家知道你這次是為了什麼來的,如果想為羊樂瑜的同伴求情,那陛下還是請回吧。律法如山,誰也不能撼動。”
穆乘舟看著她,“當熱能撼動,只要這真兇是朕,不是嗎?”
皇太后的睫扇微微抖擻,抬眼對視他,“陛下是真龍天子,皇天后土,無不歸於天子。天子自然無錯。”
穆乘舟冷笑:“這才是你,徐節貞,假惺惺的做戲做了輩子,難道不膩嗎?”
皇太后沒有回應,“哀家問你,你究竟願不願意替她的夥伴頂罪?”
穆乘舟清楚其中的利弊,如果他不頂罪,吳步月將會被處斬,而羊樂瑜必會傷痛萬分,他怎麼忍心看著她悲痛?若他頂了罪,吳步月和羊樂瑜自然安然無恙,他也不會受到半點刑罰,但等待他的將會是天下百姓的唾棄。
皇太后胸有成竹的挺直腰板,似乎認定他會實施後者之舉。
穆乘舟冷眼望著她,“你說的對,朕是天子,天子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既然如此,朕何不讓你成為這幕後兇手?”
“你不能。”皇太后蘊了一口氣在胸腔,“因為哀家知道莊妃的秘密。”
穆乘舟瞳仁驟縮,“你知道什麼?”
皇太后笑笑:“哀家知道什麼就要看陛下選擇哪條路了。”
穆乘舟的目光似要把面前人燒穿,卻還是在須臾後,頷首:“朕可以頂罪。”
“很好。”皇太后揚聲撫掌,“聶青,去給陛下拿筆墨紙硯,伺候天子寫罪己詔。”
殺人誅心,一旦罪己詔頒佈天下,百姓都會相信是新帝殺死了先帝遺孀和她腹中龍嗣。
沒關係,相比於莊妃之死的秘辛,這些都不算什麼。穆乘舟暗暗攥緊了攏在袖中的拳頭。
燈火通明下,他俯身執筆,在佛龕前一筆一劃的寫下詔書,歪曲了真相,也掩蓋了真相。縱使這真相觸手可得,縱使這真相或許會令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