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馬蹄隆隆聲愈來愈近,宮女太監的驚呼迴盪耳邊。羊樂瑜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自古政變都是要流血的,她怎麼就這麼倒黴,無意救了惡魔不說,還間接促成了這場政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終於,叛軍到了。
緊張的氣氛頓時烘托到極點,羊樂瑜回頭看看老皇帝,他抖得越發厲害,根本不像是要誓死捍衛天子之威的君主。
空蕩蕩的殿中僅剩下他們二人,羊樂瑜保命要緊,側身躲到雕樑畫棟的柱子後面,靜觀其變。
闃靜了,隨後有拖杳的腳步聲靠近殿門。
一眾御前侍衛的身影映在殿門的紗窗上,聲線發顫:“舞陽候.......你擅自帶兵入宮罪同謀逆,陛下定要將你剝皮萱草!”
穆乘舟秉笑,刻意朗聲道:“是嗎?我倒是想瞧瞧皇父是如何將兒臣剝皮萱草的呢!”
‘唰’地一聲,殿門濺了血。
羊樂瑜下意識緊閉雙眼,不敢去看血腥的一幕。
“放箭!”穆乘舟下令。
羊樂瑜聽到弓弩手拉弓準備的聲音,‘咯咯吱吱’的箭弦像是催魂曲一般演奏著。
彼時,她忽然覺得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是老皇帝!
老皇帝不知什麼時候爬了出來,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推到身前,瞪著佈滿血絲的渾濁眼珠看著殿門。
他要把她當做擋箭牌!
“你這個為老不尊的老流氓!”羊樂瑜不能坐以待斃,她一口咬住老皇帝的胳膊,臂力鬆弛的那一刻,她飛撲向殿門。
‘嘭’的一聲,殿門被她撞開。
羊樂瑜摔得疼,抻著麻木的脖頸仰頭往上看,一片頎長的陰翳遮在她面前————
穆乘舟垂眸打量著她,他已抬起指尖,作出即將發射箭羽的手勢。
“好巧啊,妃母。我們又見面了。”
羊樂瑜喉嚨一窒,什麼都說不上來。她瞥見殿外死去侍衛的屍體,鮮紅的血扎的她雙目發疼。
今日的情形,分明是她失手造成的。如果當夜她沒有救這個惡魔,那無辜的人也不會死,可現在她卻成了這一切的同謀,怎能不痛!?
穆乘舟的指尖放下來,弓弩手也隨之歇弓,換步兵衝進殿裡。
穆乘舟屈膝蹲下以平視羊樂瑜,輕聲笑了:“兒臣本以為妃母不喜皇父,嫌他又老又醜。原來妃母的品味差得很,竟然趨之若鶩。”
羊樂瑜咬唇:“你想幹什麼?”
穆乘舟懶洋洋道:“妃母信不信風水?”
羊樂瑜:“何意?”
穆乘舟懶洋洋道:“如果妃母信風水,兒臣就把你的墓葬在南邊,離我那將死的皇父遠遠的。”
羊樂瑜怔了,他竟是要自己陪葬!
穆乘舟身上投射出來的凜冽毫不遮掩,那是勝利者可以為所欲為的姿態,是她無言以對更無從反駁的強悍。
此時,步兵抱拳道:“啟稟舞陽侯,陛下暴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