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子?”山桃擰著眉抬頭,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面孔。
趙家少爺不似上回那樣不可一世,穿著一身麻衣,額上還戴了白布,一看就是守喪的打扮,面色也略顯憔悴,伸手就想去拽山桃,被金氏一把推開。
“誒,光天化日的,你幹什麼!”金氏將山桃護在懷裡,往後退了幾步,一臉警惕,隨時預備著高喊強搶民女。
被人推開,趙家少爺卻難得沒有發脾氣,臉沉著收回手,只看著山桃道:“你娘是不是在給縣令家做繡活?”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山桃對這個眼高於頂的少爺沒什麼好印象,回話也不客氣,只心思一轉,隱約猜到了什麼。
趙家少爺從懷裡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信,又掏出一包銀子,“幫我送信,這些銀子就是你的。”
雖然他沒說這信送給誰,但山桃卻猜測到了,收起嘲弄認真道:“她已經在備嫁了,開春就要嫁人,婚前私相授受對她沒有一點好處。何況你還在守孝,這時候送信給待嫁之人,合適嗎?”
一旁的金氏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麼啞謎,見趙家少爺面色一僵,握信的收垂了下去,立刻拉著山桃跟他拉開了距離。
山桃乖乖地隨著金氏加快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剛剛喪父的趙家少爺彷彿滄桑了不少,少年人的那股銳氣散盡,連帶著無疾而終的情愫,壓彎了他的脊背。
聽金氏問她剛剛那人是誰,要給誰送信,山桃答道:“是個紈絝,送信給娶不了的人。”
簡短一句話,卻道盡了無可奈何,惹得金氏還感嘆了幾句,卻不再追問身份細節。
回到家,又有無數的事要忙活,開地窖取菜,酒要封存在罐子裡,肉和骨頭需要提前處理乾淨,只等著下鍋。
山桃執意要打下手,跟著金氏躥進了伙房,力氣小便坐著小板凳做些細緻活兒,洗洗菜什麼的,也麻利的很。
兩人正忙活著,屋外蹭進來一個人,山春花低著頭嚅囁了好半天才聲如蚊蠅道:“大嫂,我能跟你學學做飯嗎?娘她......說我不好教。”
伙房現在大房二房和主屋都是共用的,每天都能聽到杜氏罵山春花的聲音,短短數日,在家享清福的么女就成了連活兒都做不好的笨豬。
金氏刀子嘴豆腐心,加之以前都是受杜氏磋磨,小姑子只是懶了些,也不算不好相處,便沒拒絕,“那你先跟著四丫洗菜吧,慢慢學就是了,做飯不難。”
山桃挪開屁股給山春花讓出板凳,自己又去搬了一個,雖然沒說話卻放慢了洗菜的動作讓山春花看。
山春花慢慢地坐下來,也不開口,只撿起一片菜葉子學著山桃的動作。
過了一會兒,水盆裡滴滴答答地落了些眼淚下來,山桃目不轉睛,知道山春花好面子只作不知,只聽見耳邊傳來壓抑的嗚咽聲,很快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