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濟堂一躺就是將近一個月的大錘,對山桃愣是一句話都沒說過,只跟孫叔講話,除此之外就是紀大夫複查病情的時候。
這日,山桃照常送飯,孫叔外出處理貨物,房間裡只留下了大錘一個。
正準備拿筷子吃飯,忽然食盒被山桃按住了,大錘緩緩抬頭,不帶絲毫情緒地看向了山桃。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山桃自認這段日子,也沒苛待這個病號,不至於要他感激涕零,起碼一句謝謝得有吧。
大錘握著筷子,避開了山桃的目光,往後一趟,雙目一閉,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山桃也只是突發奇想的一問,見人還是那個陰鬱的模樣也沒了興致,心裡默唸這是看在乾爹的面子上,挪開手扭頭就走。
剛跨出房間,身後傳來了大錘的解釋。
“你的眼睛......我不想見。”
山桃腳步微頓,沒有回頭,徑自回了堂前。
“抓藥了,發什麼愣呢?”看藥櫃的藥童將方子塞到山桃手裡,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咋了,累傻了?”
藥童雖然連正經學徒都算不上,只負責給大夫打下手,但年歲卻比山桃大了許多。
山桃低頭看了一眼藥方,都不比對看藥櫃,精準地找到了藥材,利索地打包好遞給了病人,然後又仰頭看向藥童。
“小陳哥,你看我,眼睛長得醜嗎,兇嗎,嚇人嗎?”
對於這個毫無緣由的提問,藥童一陣無語,還是認真地看了看山桃的眼睛。
在縣衙忙碌中,山桃已經過了六歲的生辰,但也只有六歲,還是個完全沒長開的糰子模樣。
爹孃的精心照料下,山桃這小半年日子過得很不錯,個頭高了一些,臉蛋圓乎乎的,以往兩個羊角辮也被杜盈秋改成了兩個包子髻,綁上紅繩,像年畫裡的娃娃。
雖然還是個孩子,但一雙眸子卻生得極好,眼偏圓,瞳仁清透發亮,看著人時格外忽閃,絕對和醜字沾不上邊。
藥童認真的搖了搖頭,“不醜,不兇,不嚇人。你問這幹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山桃撥出一口氣,擺擺手,“沒事,就是確認一下病人的情況是不是加重了。這裡你看著啊,我得去找師父。”
從藥櫃鑽出來,山桃一邊跑向紀大夫的診室,一邊叫道:“師父,失憶的那個,眼神也壞掉啦!”
這一聲喊得格外嘹亮,似乎專門給誰聽似的,隔著一道布簾的內院,大錘聽到這句喊聲,下意識勾起了嘴角,似乎又被自己的反應迷惑,強行牽平。
進了紀大夫的診室,剛好紀大夫背上了出外診的藥箱,旁邊站著的還是熟人。
“青梅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