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晚棠看著這個面板黝黑的男人,不過二十有五的年紀,卻滿身歷經風雨後的孤獨與滄桑,也不知受了多少生活的重錘。
自己雖然不能改變這個時代的規則,卻能在瞧見的時候,伸手拉一把。
南宮晚棠把藥方遞給扶芳,不消吩咐,扶芳拿著藥方,很快就去抓了藥過來。
示意扶芳把藥和方子遞給夏立:“你先帶你奶奶回去,三日後再過來,你得先安排好你奶奶的生活起居,往後幹活都是要早出晚歸的。”
為了賺醫藥費,夏立本來就是日日披著朝霞出門,沐著月光回家,奶奶就拜託老胡媳婦得空的時候看顧一二,所以這不是什麼難題。
他疑惑的是,真就這麼信任他?
要知道,這島上的生活艱苦,背信棄義的事並不鮮見。
他覺得,可能是這位官家千金初逢落難,壓根不識得人心險惡。
可下一刻,他就覺得不識人心險惡的是他自己才對。
南宮晚棠看了他一眼,卻轉頭對扶芳道:“你去讓小六劈多點柴,我晚上要用,就用那把新的斧子劈,鋒利一些。”
“是。”
一聽到斧子,夏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昨日的場景又在他腦海中浮現,他是傻了才會覺得她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官家千金。
夏林氏感覺到他的顫抖:“怎麼了?”
“沒事,只是風有點涼,咱們先回去吧。”夏立過去攙扶自己的奶奶。
夏林氏抬頭看了看門外的天色,正值烈日當空,島上氣候炎熱,連風都像是被烤過一般吹得人發熱,哪裡涼了?
兩人朝南宮晚棠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
南宮晚棠把契書給扶芳拿去放好,自己往二樓阿爹阿孃的房間走去。
昨日給阿爹檢查之後,就重新開了藥方。
也不知阿爹用了新的藥有沒有起作用,她得去再檢查一次。
卻被白氏攔在了房門口:“你阿爹昨夜認床,輾轉難眠,方才吃過藥,才將將睡下,你莫要去吵醒他了,讓他睡一會。”
想到自己一夜好眠到日上三竿,倒忘了其他人,南宮晚棠微微紅了臉。
“那女兒便不打擾阿爹了,晚上再過來把脈,女兒先出門一會兒。”
“要去哪裡?”
“女兒想去街上逛逛,看看有沒有什麼營生的法子。”
知道自家如今情況艱難,且棠兒還答應了要幫其他幾房付房租,肩上的擔子重,夫君如今的情況也幫不上什麼忙,她自己又不懂該如何做,自然不會阻攔。
“帶上茯苓和扶芳,小心一些。”
“好。”
南宮晚棠剛走到樓梯口,又被白氏喚住了。
白氏走了過來,將一頂維帽戴在了她的頭上:“遮擋一些,免得被有心之人盯上。”
昨日剛進城的時候,城門口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多少人瞧見了她的面容,如今再來遮擋,倒顯得有些刻意了。
“不用,阿孃,往後拋頭露面的時候還多著呢,總不能時時都戴著這帽子的。若是再有人不長眼,女兒自會讓他長眼看清楚不是什麼人都能惹的。”
南宮晚棠將維帽取下,還了回去。
白氏還想說什麼,卻覺得女兒說得有道理。
她本是江湖中人,不在意這些,她只是擔心女兒。
沒想到女兒竟比她更灑脫,更像江湖兒女,動口解決不了的,那便動手來解決。
“記得早點回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