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也過來,暴跳如雷的說,“給我把湖水抽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鄒小戲發現了甘小棠留給她的信,信上說她是菩薩座下的玉女,因為調皮被罰下世歷練,如今菩薩想她了,又要她回去。
“成為甘家小女兒的這些時日,我很幸福,我深深愛著你們每一個人,就算我不見了,我也會在天上默默的守護著你們,甘家一定會成為名門望族,子孫個個有福氣。”
鄒小戲跌落在地,眼淚磅礴而出,她意識到她心愛的小女兒不會再回來了。
湖水抽了三天三夜,二十餘個人綁著繩子下湖搜,周朗眼睛都熬紅了,縣令都來勸他,“這湖裡找不出孩子來。”
“那他哪去了?”周朗問,“我那麼大的一個兒子哪去了?”
袁心巧在家裡哭了暈了,以淚洗面,聽聞甘小棠也不見了,她強撐著精神去甘家,甘家人雖面露哀慼,但顯然已經是接受了。
她被引到甘小棠的房裡,鄒小戲坐在裡面整理著甘小棠的衣服,埋在小小一件裡聞到甘小棠身上甜甜的味道。
“你們不準備再找了嗎?”袁心巧問,“原來心愛的女兒不過如此,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你們就接受了?”
鄒小戲抬頭,袁心巧一下說不出話來,那是一雙痛失愛女的眼睛,因為哭的太過而紅腫,頭髮花白,面露老相。
鄒小戲心疼不在她下。
“周小少爺沒給你留信嗎?”鄒小戲問,她把甘小棠的信給她看,“其實我早知道,十一生的過分乖巧伶俐,旁人都說她是來報恩的。”
“我何德何能啊,讓天上的玉女來給我報恩。”
“傷心難過又怎麼樣,我留不住她。”鄒小戲說,“她能給我當幾年女兒,我就該知足了,至少我還擁有回憶。”
袁心巧看著信也流淚,“女兒就是乖巧,不像我那臭小子,信上寫他是一縷孤魂,不應來此,母子緣分到此為止,讓我不要掛念他。”
“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肉啊,我的命,我怎麼能不掛念他。”袁心巧痛哭,“我寧願他愚鈍蠢笨,無病無災到百年,我也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袁心巧和鄒小戲互相哭了好一陣,袁心巧才有恢復貴婦人姿態,收拾儀容後去了白鶴書院,周朗失態和縣令大吵,他不怕勞民傷財,他就要找到他兒子。
袁心巧緩緩走過來,“老爺,不用找了。”
“時雲同我託夢了,他是觀音菩薩座下金童,因為看著江陽大雨不止,他就以身許願換江陽太平,他因為做了功德,又回去菩薩身邊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袁朗問她。
“我知道。”袁心巧美麗又哀愁,“我們時雲已經找不到了,以後想兒子就去拜菩薩。”
周朗沉默良久後示意收手,“我兒為了蒼生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覺悟,我要給他造個廟,江陽人要感念他的恩德。”
廟是不能隨便建的,最後在寺裡另建了一個小殿,周家甘家各出了一個貼金的金童玉女像供著,樣貌和他們有七八分像,本來只有袁心巧和甘家人為了緩解思念之情去上香,後不知怎麼傳的小孩拜金童玉女像越拜越聰明,漸漸也香火旺盛起來。
多年後甘家大嫂吳夭夭肚子裡懷的這個,算起來正是這一輩裡的第十一個,先頭十個生的都是男孩,鄒小戲面上不說,常常看著她的肚子出神。
她的十一也是在這樣的期待中出生。
這個十一也會是個乖巧靈動的小娘子嗎?
甘小棠睏倦的眨眼睛,先聞到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她皺著眉頭一副苦相,好不容易把眼睛睜開,就看見她媽紅著眼睛看她,“小棠,看清了嗎?我是媽媽?”
天知道她這幾天怎麼過的,好好上著班呢接到電話說她女兒在山裡出了事故,送進醫院人事不知,在ICU一住就是七八天,好不容易跟她一起重傷的小帥哥都醒了出ICU,她生命體徵平穩,但就是不醒。
醫生讓她轉到普通病房,讓家人呼喚她醒來。
“娘?”甘小棠喊道。
“說的什麼鬼迷神道,我是你媽。”甘小棠媽媽一臉緊張的說。“不會是把腦袋泡壞了吧,老公怎麼辦,女兒本來就不聰明,這下變傻子了。”
“小棠,我是爸爸呀,你還認識爸爸嗎?”甘小棠爸爸湊到床前說。
甘小棠看著熟悉的爸媽,再看周圍,白色的床單,點滴瓶,消毒水的味道,醫院,她真的回來了。
那周徽呢?
她猛然坐起,然後又因為眩暈躺下,她媽媽緊張的問她哪裡不舒服,她爸爸跑出去喊醫生,她捧著頭,“周徽呢?”
“我在呢。”周徽扶著點滴瓶過來,看著甘小棠微笑,“好不容易有一個我喜歡又喜歡我的人,可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