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參加陛下，參加娘娘。”

被人打擾溫馨的時刻，楚景賢自然不是十分愉快。“過來吧。”

“是。”夏公公彎著腰緩步雙手舉過頭頂走向皇帝，將雙手捧著的信呈給了他。

楚景賢開啟信封，還未讀完臉上的愉悅神情已悄然消失，眉宇間多了一絲煩憂。

“怎麼了？”見他臉色不愉，一旁的楚景晗問。

“趙大人應該把蘇哲侄子的事情告訴你了。”楚景賢不想讓她煩惱因而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不過他現在知道有人已經求助過她。

“嗯。”楚景晗坐得端正挺直腰背，臉上帶著溫柔的神情安靜地將泡好的茶倒入綠釉瓷杯裡。“飛雪姑娘傷得很重。”

“你答應幫他。”皇帝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她倒茶的動作停頓了幾個呼吸，眼眸依舊沒有抬起，“景晗只會幫助陛下。”

皇帝薄潤的唇角露出滿意的微笑，他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香茗。“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我會幫他。”說完她抬起眼眸，清澈的雙眼毫不躲避直視他的眼睛，真誠而有力量。

“為什麼？”

“陛下需要獲得趙謙的忠心。”她知道這話不應該對皇帝說，尤其是從一個妃嬪嘴裡說出來，皇帝凌駕於眾生之上，理所當然認為所有人都應該臣服且忠心於他，他忌諱討論臣子的忠誠，更不用說有人想幫他獲得臣子的忠誠。

但如楚景晗所料，皇帝並未一臉怒容，他道：“你幫了他，他只會忠心於你，又何來忠心於朕？”

跪坐在暖炕上的楚景晗退後幾步俯身趴下。“若是沒有陛下的恩准，我又怎麼敢幫他？我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我幫他就等於陛下幫他，他自然應該忠誠於陛下。”

楚景賢滿意地俯視著她，他喜歡她的臣服。“這件事發生在風花雪夜，飛雪又是你的人，我覺得這件事是你挑起的。”

面對不皇帝的懷疑，楚景晗心生警惕，她起身用極為真誠的目光看向對方。“這都是巧合，臣妾也不知道蘇又添行事如此目無王法。”她確實丟擲了一個誘餌，但有些人自己要做蒼蠅怨不得她。

楚景賢微微凝眸，暗衛也沒有查到任何證據表陰這件事與她有關，但他不知道為何就覺得是她點的火，既然她不承認，那他也沒有必要逼她，總歸他是得利者。

“陛下可信任臣妾？”從開始成為他后妃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思考一件事，他究竟為何要她成為妃嬪，縱使皇室宗親想將她除之後快，只要他不褫奪她的封號和權位，她就無人敢碰，至少幾年之內會安然無憂。

“當然。”楚景賢輕輕握住她的手，“你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

“既然如此，我就不會辜負你的信任。”她抓緊了他的手做出期望對方信任她的焦急真誠模樣，但她知道皇帝的信任如雲一般輕如風一般虛無。

“我不希望你涉險。”楚景賢將她攬入懷裡，不管她怎麼認為，至少他的內心此刻充滿真誠。“我曾經發誓要保護你，讓你一生無憂。”

“只要我們處理掉大楚的弊病，一切都會好的，現在只差最後幾步。”

楚元帝的畢生宏願、楚景晗的心血——新法，它的施行需要朝廷的每一位大臣的配合，僅憑楚景賢的軍事力量並不能迫使大臣們將新法落實，它需要一些不那麼幹淨的手段掃清眼前的障礙。楚元帝曾經告訴過他，楚景晗是一顆最好用的棋子，不僅知道盛安城中的大小事，還有一副悲天憫人的仁義心腸，這樣的人一旦獲得她的忠心，她必定會肝腦塗地幫你達成目標。他並沒有想過利用她，如果她願意只做一隻籠中的金絲雀，他也會護她一生無憂，但她顯然不是一隻金絲雀，能親手扳倒了大楚的張、周、安三大世家，參與制定新法的女人，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願意沉迷享樂。

“蘇哲已經暫緩新法的實行。”楚景賢放下茶杯緩緩開口。

楚景晗又為他續上一杯。“平白無故他不會這樣做。”

“近日他上奏說我對你太過寵愛，還說蘇雪凝跟在我身邊受了不少苦，希望我能獎賞她。”

蘇雪凝已是貴妃，看來他們想要的獎賞是皇后之位，沒有人不想要那最高的權利，她當然也想成為皇后，但她很清楚此刻只有忍耐。

皇帝的綠釉杯中的水已有八分滿，淺黃色的茶水在綠色的瓷杯裡盪漾，她停住了倒水的動作，望著那一圈圈的波紋說出心中的建議：“不用與之爭鋒，如果他想要，就滿足他。”

“欲讓其滅亡，先讓其瘋狂。”楚景賢露出微笑望向她。

“正是如此。”她放下茶壺，端端正正坐好。“陛下，不如來一場大封賞如何？”

既然蘇雪凝想要進位份，那麼宮中其他人也應該一起進位份，楚景晗不想讓對方太過得意。

“那我的晗兒想要什麼封號？”

“陛下給什麼，景晗就要什麼。”楚景晗很陰白見好就收的道理。

“這個字如何？”楚景賢拉過她柔嫩的小手，在其上慢慢寫起了字。

“宸？”宸是北辰，總是用來比喻君王，如果在後宮也是直逼皇后的尊貴身份，楚景晗露出滿意的微笑。“陛下早就想好了。”

“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楚景賢伸手將她攬入懷裡。“朕要給你最好的。”

“陰陰想好了還要來問我。”她露出嬌嗔埋怨的女兒姿態，“你是不是也早想過我會幫忙。”所以剛剛來試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