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藍色的天空中一輪皎潔的明月照亮地上一望無際的平原，入秋涼爽的夜風輕輕吹過林南燻的臉龐，帶走白日蒸騰的暑氣，卻送來濃重的血腥氣味。

戰爭結束，留下無數士兵的屍體躺在平原上，屍體殘缺不全、肚破腸流、腦裂漿崩，從沒見過如此此殘景象的林南燻當即嘔了出來。

吐到最後她終於聞不到血腥味，準備進入屍山中尋找君世離，但她的馬——灰風卻不願意跟著她前進。

“你也不不想看見慘死的同類嗎？”不少灰風的同類也倒在了戰場上。

於是，她只好把灰風拴在一旁的樹上，自己進入戰場找尋君世離。

血液將地上的綠草變得黏黏糊糊，她感覺自己像是踩在漿糊上，這種觸感讓她渾身發麻。

月亮皎潔如燈，戰場上躺著的屍體清晰可見，看看手中發光的白玉蠱，她拿出絲帕矇住自己的臉，企圖隔絕腐爛氣息。

“喂！”她剛剛翻了一具屍體，抬頭藉著月光認出叫她的人是清秀少年，他抱著一大捆白布。

“幹什麼？”

“隊長讓我給你送帳篷。”他手上抱著白色帳篷，“如果你不會，我可以幫你搭好。”

“不用了，我不困。”她已準備尋找一夜。

見她彎腰繼續尋找，少年忍不住關心道：“你休息一晚明天找唄。”

“累了我會休息的。”

她的倔強讓少年無奈，於是他只好幫她搭好帳篷。

“我把帳篷搭好了，你累了就來休息！”少年站在樹下朝林南燻大喊，一頂雪白的帳篷立在他的身後，灰風已躺在帳篷旁的樹下。

“你叫什麼名字？”她站在屍體堆裡大喊。

“我叫周天。”周天突然感覺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謝謝你，小天！”她開心的大喊。

周天沒有回話低著頭離開。

林南燻看著他消失在樹林裡後，又繼續低頭檢視屍體。

將軍和普通計程車兵穿的鎧甲不一樣，藉著明亮的月光，應該能輕易找到君世離才對，但林南燻一直沒有找到君世離。

匈奴人和大楚士兵的屍體混在一起，有的甚至一摞一摞像衣服一樣疊在一起，她不得不推開他們以確定君世離是不是被壓在下面。

小心翼翼推開摞起來的屍體，底下躺著一具無法腐爛的辯認長相的屍體，他身上的皮甲和面板被一起劃破，烏黑的腸子彷彿被人拽出來一般散落滿地，她蹲下身企圖仔細辨認對方是否是君世離，但散發的惡臭讓她忍不住又嘔了起來，直到吐得胃裡不再有食物滿口瀰漫著噁心的酸味她才停下。用布包裹塞住鼻子後，她才靠近屍體微微掀開頭盔發現沒有白髮後，才放下心來繼繼續尋找。

她就這樣在戰場上的屍體裡一直翻找，一直一直，直到月光稀微，直到白霧瀰漫，直到晨光初臨。

清晨，當士兵們從營帳裡出來生火做飯的時候，他們在薄霧未消的戰場上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身影，那是林南燻捂著鼻子尋找君世離的身影，她已經來到戰場最中間。

從高處的帳篷裡出來看到林南燻的長鬚隊長摘下了鐵盔，他問來到身邊的清秀少年周天，“她從昨晚找到現在嗎？”

“應該是。”周天皺起眉頭，一半是心疼，一半是覺得林南燻傻。

“哎。”長鬚隊長搖了搖頭。

“要拿點食物給她嗎？”原來周天是長鬚隊長的兒子。

長鬚隊長望向兒子道：“嗯，有機會就勸她離開吧，這不是她該待的地方，待會兒我去找韓楓將軍，問問他的意思。”

“嗯。”周天轉身回到帳篷去拿剛領到的硬饅頭和水袋。

清晨的霧氣打溼了林南燻的衣服，讓她感覺有點溼冷，一晚上過去她依然沒能找到君世離，隨著她走過小一半的戰場，她開始有些害怕。

好在懷裡的白玉蠱依然在發光，只是就像垂死之人的心跳一般閃爍的次數越來越慢，光也越來越弱。

“你休息一下吧？”周天出現在她面前。

“早上好啊！”她哆嗦著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