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真正的問題不只是你收了後宮,還在阮荀恪的身上。”
皇帝許久沒有說話,良久,長嘆一聲,“祝樓一直以為朕疏遠他,是因為朕起了猜忌之心,其實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蘭妃。當初朕南下巡防,到了那裡之後,被人下了藥,然後就與蘭妃發生了關係。後來朕就派人去調查過,但是那時候只以為是蘭妃的父親膽大妄為所做出的事情。因此朕將蘭妃帶回了宮中,卻沒有將其母家提拔起來。朕知道一個沒有強硬母家的后妃在後宮之中會有多難立足。”
“沒想到就是那一次,蘭妃竟然有孕了,朕無法做出再隱瞞蒹葭的事情,所以將此事告之了蒹葭。之後朕覺得無顏去面對蒹葭,是朕讓她失望了,她責怪朕,恨朕都是應該的。”
“再後來,沒想到蘭妃竟然真的在後宮之中站穩了腳跟。那段時間是朕的疏忽,等到朕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成了眾人口中的聖眷長顧的蘭妃。那時,朕才開始注意到蘭妃的不同尋常之處,再後來,朕就派人去詳細調查蘭妃。之後,才發現蘭妃竟然與祝樓有聯絡。朕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祝樓所主導的。祝樓以為朕起了猜忌之心,其實殊不知一切都是因為他自己多疑才會造成的。朕沒有想到,他竟然那時候就起了歹心,等到朕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毒入骨髓了。”
“這樣也好。朕不在了,就沒有人再將蒹葭困在這冷冰冰的皇宮了。有時候,朕就在想,若是自己不是皇室中人,是不是就能像普通人那樣與蒹葭攜手一生,白頭偕老。”
鳳晚裳聞言,沉默了良久,她雖然猜到了一些事情,但是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還有這麼複雜的糾葛,看著眼前身形消瘦的男子,鳳晚裳突然開口道:“蒹葭可曾與你說過她的來歷?”
皇帝臉上浮現出明顯的疑惑之色。
鳳晚裳不知道就這樣告訴皇帝會有什麼後果,但是至少讓他在最後的日子裡能抱著一個美好的期望,而不是活在愧疚和痛苦之中。
“下面這一番話可能會顛覆陛下的認知,但是還請陛下不要驚訝,不要打斷我。陛下沒有好奇過嗎?為什麼蒹葭對我另眼相看?而我又為什麼跟年齡相差如此大的蒹葭同輩相稱?”
皇帝的神色一凜,他有預感,下面的話可能真的會重新整理他的認知。
“那是因為我和蒹葭都來自另一個地方。”
另一個地方?什麼地方?皇帝剛準備開口詢問,就想起了鳳晚裳剛才的話,將到了嘴邊的詢問給嚥了下去。
“準確地說,是另一個時空,或者是未來。我們那裡技術發達,男女平等,有比馬車快數十倍的汽車,有能載人飛上天空的飛機。我們實行的都是一夫一妻制,夫妻之間只有彼此,再無他人。在那裡,女孩子也能夠上學,不管男女,都是十八歲才算是成年。女孩子要到二十週歲,男子要到二十二歲才能成親。那裡沒有皇帝、沒有奴僕,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每個人都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我和蒹葭也同樣如此。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我和蒹葭在那邊出事之後就到了這邊,成了一個全新的人,除了帶著之前的記憶。當初我在京都開了綺仙閣,綺仙閣裡面的很多吃食都是仿照現在的,就是想要藉此找一找,看有沒有跟我是一樣從那裡過來的人。蒹葭就是這樣找上我的。”鳳晚裳將這慢慢細說,說完之後,抬眸去看向皇帝的神色。
發現皇帝沒有絲毫的恐慌懷疑的神色,鳳晚裳的心才定了定,頗有幾分欣慰的感覺。
“我說這些,是也許陛下能過去看一看。或許,日後,蒹葭還能回去。”
皇帝其實理智上知道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但是情感上卻又抱著那麼一點希望。皇帝終於彎唇笑了,比之之前要輕鬆不少。
“多謝。”
鳳晚裳也彎唇笑了笑。
之後兩人又就接下來的計劃討論了一番。眼看皇帝的眉宇間染上倦色,鳳晚裳適時地道:“陛下應該可以放心了,那晚裳就告退了。”
皇帝頷首,“一切就拜託給華灼了。”
鳳晚裳笑了笑,灑脫地擺擺手,跳下了馬車,安夏和含冬已經等在了那裡。
“小姐。”
“走吧,去汀雨小築。”
“是,小姐。”
沒有人知道鳳晚裳已經悄然離開了地牢。阮卿卿忙著和含冬她們討論怎麼將綺仙閣從那件事情中摘出來,將鳳晚裳給營救出來。而祝樓和阮荀恪一邊阻撓著她們的程序,一邊給京兆尹那邊施壓,暗地裡還不知在謀劃什麼東西。而林若涵最近除了焦急等待鳳晚裳定罪的訊息,另外就是將心神都放在瞭如何討得阮荀恪的歡心身上。可見鳳晚裳之前的那番話還是給林若涵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林若涵雖然不知道阮荀恪在忙著什麼,但是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因此,林若涵才更加恐慌。她可不想等到阮荀恪功成名就之時,就被他一腳給踹開。
而就在眾人都緊鑼密鼓地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的時候,皇帝在早朝的時候吐血昏迷,病重在床訊息如同雪花般紛紛揚揚,不過片刻,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這個訊息。
阮荀恪站在殿門口,焦急擔憂地看向太醫,“太醫,父皇究竟怎麼樣?”真的是十足的孝順模樣。
太醫搖搖頭,“陛下病得很重,毒入骨髓了,現在只能靠著名貴的藥湯吊著,若是再研究不出解藥,陛下就......”
阮荀恪臉色一白,深受打擊的模樣,然而實際上的心思,誰又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