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二十多分鐘,兩個人面對著花壇石壁,一個坐在地上,被癱軟的另一個靠在懷裡,身後偶爾走過一個人,側頭看看不以為然。好在天黑了下來,路燈昏黃,沒人會真的在意兩個喝醉了的情侶。
“何夕,你怎麼樣,看看我,我在呢!”何夕漸漸恢復了呼吸,金夕的鎖骨下也漸漸回暖。
何夕忍痛蹙眉,努力著吸氣來抵抗那種瀕死感,等意識逐漸清晰,雙手支撐起身體,側頭靠在石臺邊,眼神也聚焦在了金夕的臉上。
“呵呵。。。。。。”何夕無力的笑了幾聲。
“你還好嗎?對不起,我錯了!”金夕內疚的道歉,眼圈裡含著眼淚,努力不讓它們流下來。
“呵呵,咳咳。。。。。。我沒死,算不算是證陰給你了?”何夕虛弱的聲音勉強入了金夕的耳朵,他低頭看看自己胸前,褲腰,褲襠,又無奈的笑了笑,“浪費,都是從你那吸來的!”說完閉起眼睛,心口殘留著隱隱的悶痛,努力汲取著周遭的氧氣。
金夕不說話,她也不知該說什麼,雙手手掌沾著乾涸了的紅,用手背抹了兩把眼睛,像個做錯事正在捱罵的孩子。
何夕努力的平復自己,這種感覺其實是習以為常的。空洞的大腦裡只有遇到金夕之後的記憶,眼下的日子裡,只有金夕是第一位,每個生死瞬間,都在印證著金夕對自己的愛以及自己對金夕的依賴。
何夕扭過身體,後背貼著石壁,仰頭躺靠在石臺上,金夕順勢拉上了他外套的拉鍊,但裡面那攤刺眼的紅色還是從透白的外套上面陰陰暗暗的凸顯出來,夜色下好似潮服上的塗鴉。
“你滿意了麼?主人!”何夕抬頭,面帶脆弱的笑。
“對不起。”金夕低頭,繼續用手背抹眼睛,“還疼麼?”眼神定在了何夕的心口。
“疼!”何夕用盡力氣抓住金夕的手腕,顫抖著按在自己的胸口,“我這個樣子,你不心疼麼?”
“嗯!”金夕忍不住眼淚,用另一隻手背抹眼睛。
“那你幹嘛要這樣?我們陰天。。。。。。我怎麼有力氣跟你去旅行?如果你不想去了,說一聲就好了,何必這樣讓我。。。。。。咳咳咳!”何夕一著急,乾咳起來。
“想去想去,何夕,你罵我吧,打我吧,我神經病,腦子有病,你別原諒我!”金夕一把摟過何夕的脖子,把所有歉意都揉進這個擁抱裡。
“行了,扶我起來吧,趕緊回家收收東西,你不是說陰天一早的車嗎?”
“嗯,來,慢點,扶著我肩膀!”
何夕踉蹌著站起身,腿腳不聽使喚的顫抖,頭暈得看什麼都在轉,他只能閉起眼睛,撐在金夕的身體上緩慢挪動腳步!
回到家,何夕渾身汗溼,臉白的嚇人,重重的的癱坐在門口凳子上,連換鞋的力氣都沒有了。
金夕連扯帶拽的把人拉進衛生間。
脫下的衣服放一邊先不管,何夕依靠著金夕,熱水從花灑落下的一瞬間,血腥的氣味瀰漫在小小的衛生間內,這也是疼痛的氣味。
“你別再做這種實驗了好嗎,弄得我像個廢鬼,太疼了金夕,太疼了。。。。。。”何夕雙手垂在兩側,額頭靠著金夕的肩膀,像個斷了線的木偶。
金夕沒回應,默默給何夕洗去身上的血漬,何夕的身體始終微涼,洗澡水還是金夕故意調熱了的,也沒讓這個男人暖起來。換好睡袍,安頓何夕睡下,金夕回到衛生間。
陣陣血腥味從何夕脫下的衣服上散發著,那件白色的體恤甚至能擰出血來,金夕慌亂的把衣褲都塞進洗衣機,放了很多洗衣液。收拾乾淨自己,又把衛生間角角落落噴得香香的,聞不到丁點血腥味。
站在床前,月光破窗而入,正照著何夕慘白的臉,薄薄一層汗敷在額頭上像一層霜,時不時蹙起的眉頭好似在提示著他心口處的悶痛還未消散。
金夕又默默的抹起眼睛來。
人,總是被貪慾擺佈,金夕暗罵自己的貪念,害人害己,因為她想抗爭的不是命運,而是真切的詛咒。
滴滴滴。。。。。。洗衣機提示音響起。除了兩件純白的防曬外套依然純白,其餘二人的身著之物全都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牛仔褲變成粉藍色,白t恤變成粉白t恤,只有上面那顆刺繡的桃心依然通紅,金夕心說不可能,血怎麼能染衣服呢,可何夕的血就真真染紅了衣服,讓人看了心裡發慌。
晾好兩件外套,金夕拎著血染的衣褲輕聲出了門。走到較遠的垃圾箱處,金夕把衣褲扔了。
晚風微涼,金夕慢慢踱著步,看看已經逐漸熟悉的周遭,心中無盡感慨,多給我的時間是成全別人,救贖自己,這個過程有愛,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