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鐸要見呂成剛,問鍾華能辦不?鍾華很痛快地答應,讓他聽信兒。
月亮泡涼酒熱淚的烤鵝宴很晚才散,鍾華壓抑兩年多的心堵疏通了,兄弟們對唐英傑又多了幾分瞭解和憤恨,並不因此輕看鐘華,相反,都為他兩年來忍受的屈辱和痛苦悲憤不已。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說這話純粹是扯蛋,烤鵝宴上,二兩半的酒杯,鍾華,邱文明和大奎喝了六杯,金鐸只喝了四杯,一點也不少,全喝多了。
鍾華爛醉如泥,大奎雖然直打晃,卻能扶著鍾華上車,邱文海負責送他倆回家。
金鐸和邱文明也喝多了,扶著牆,裡倒歪斜地送走鍾華和大奎,各自回房倒頭大睡。
第二天是個好天氣,豔陽高照,動淡風輕。
金鐸宿醉未醒,頭昏腦脹,太陽穴裡象是有個小蟲子,一拱一拱地痛。金鐸勉強爬起來洗漱,早餐只吃了一碗白米粥和一個鹹鴨蛋。
邱文明昨晚雖然也喝多了,但他醒酒快,一覺醒來狀態良好,精神飽滿,喝粥啃餅吃肉,邊吃邊說:“昨晚半夜就餓了,光喝酒,沒吃飯呢。”
金鐸見邱文明又吃又喝好胃口,心裡又羨慕又嫉妒,心想:這傢伙昨天酒沒咋的,這酒量能喝自己倆來回,再喝酒得藏心眼兒,該認慫就認慫,自己的酒量,根本不是人家對手。
其實昨天金鐸比他們少喝兩杯,大家都挺讓著他。
金鐸正胡思亂想,窗外傳來汽車鳴笛聲,邱文明抬頭看一眼,說:“文海來了。”
邱文海開著一臺計程車來接金鐸和邱文明,按計劃金鐸今天要出去轉轉。本來邱文明有一臺SUV,金鐸說不開自己的車,太標籤;最好是整臺計程車,不顯眼。
邱文明馬上明白金鐸的意思,讓邱文海借計程車。這車那兒都能去,到那兒都不顯眼。
金鐸穿了一身碳灰色休閒服,戴著棒球帽,大墨鏡,這打扮很社會。卡扎菲搖頭擺尾地討好金鐸,想跟他去,見金鐸上了車,卡扎菲蹲在車前嗚嗚叫,也想上車,金鐸俯身拍拍它腦門,關了車門。
卡扎菲氣惱地嗚嗚了兩聲,扭頭走了。意思是:真不夠意思,再不理你了。
邱文海開車駛出月亮泡往東,這是一段十幾公里自修,自用,自養的砂石路;路邊長著茂盛的青蒿,車前子和開著黃花的蒲公英;路兩側是深深地排水溝,積水淺淺,溝邊雜草繁茂,野花爛漫,一簇簇紫花鳶尾在陽光裡嫵媚。十多分鐘後,車子駛出溼地。
車子往北駛上鄉路,路東是棋格似的水稻田,水面如鏡倒映著藍天白雲,稻苗剛露出水面,綠茵茵如一層綠紗;路西是玉米地,土質油黑,禾苗茁壯;左前方是鳳凰山,山上林木森森,山頂的白堊巖在陽光下泛著白光;鳳凰山背依起伏的群山,山山相迭,連線雲天。
鳳凰山東南坡上,孤零零一組高大的建築群,一根細長的煙筒直刺青天。
邱文明手指大煙筒說:“看見沒?那兒,熱電廠。”
金鐸頭昏腦脹,靠在座椅上,問:“咋的?”
邱文明:“這個廠子是唐英傑硬搶來的。”
金鐸突然坐直身體,望著邱文明手指的方向問:“搶的?咋搶的?”
邱文明說:“這個廠子的投資人姓陳,是山西人。”
金鐸插話說:“你說具體點,到底咋回事兒?”
邱文明說:“具體點?……咋具體?我又不是唐英傑,具體的事兒就他知道。”
金鐸呵呵笑了,說:“我不是那意思,你說的詳細點。”
邱文明:“都是聽別人議論,大家傳的,真的假的整不明白。”
金鐸說:“傳說也行,你說。”
邱文明:“聽說,這個熱電廠是市裡重點招商引資專案,還是環保新技術,燒莊稼桔杆兒發電,即能給農民增加收入,還能避免春天燒大荒,空氣汙染。市裡很支援,國家有補貼。專案快建成了,姓唐的看上了,姓唐的想入股,陳老闆不答應,家族企業,他一個人說了不算,姓唐的沒得逞。”
金鐸:“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是不是?”
邱文明:“是唄。姓唐的想幹的事兒,不行也得行,他就暗中使壞,廠子建好兩年多不能投產。”
金鐸揉著太陽穴問:“姓唐的怎麼使壞?”
邱文明喝口礦泉水,清清嗓子說:“這個熱電廠除了莊稼燒桔杆兒,一天還得吃幾百噸煤,二十噸的大貨車得十幾車,往電廠去的路有一大段是借姓唐的沙場的路,他的馬仔就攔路收費,說運煤車把路壓壞了,得交養路費,按噸收費,每噸煤收50塊,一車煤二十噸,就是一千塊,收費這麼高,大貨車誰也不往這兒拉煤了。陳老闆沒米下鍋,知道了唐英傑的厲害。陳老闆找中間人,請唐英傑吃飯,商量一次解決,要多少錢給多少錢,唐英傑不要錢;陳老闆說他負責修路,修成水泥路面,唐英傑不說行,也不說不行,打哈哈。”
金鐸氣憤地罵道:“真不要臉。”
邱文明說:“唐英傑不吐口,陳老闆只得找市裡。熱電廠是市裡的招商專案,陳老闆找主管部門,想重修一條路,不走唐英傑沙場的路。說來這個陳老闆也忒倒黴,電廠在鳳凰山東南坡,要修路必須穿過農田,那片農田已經劃歸全國18億畝必保重點,是國務院備案的,要破壞農田修路得國務院批准,再說,除了國家重大專案和軍事用途,國家不可能批准,陳老闆豆角眼睛――長長了。”
金鐸說:“陳老闆沒有後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