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鐸和邱文明剛進城就下了車,鍾華想請客下飯店,金鐸說:“大哥,唐英傑馬上就會全城追殺我,我倆得躲一躲。”
鍾華問:“有事兒怎麼找你們?”
金鐸說:“你別找我,有事兒我找你。可惜你的車了,你修車的費用算我的。”
鍾華不屑地說:“切!我就恁沒見過錢。”
鳳芝對鍾華說:“別管他們,咱走吧。”
車到世紀廣場,鳳芝也下了車,她不回“安琪兒美容美髮”自己家,在這兒下車要去哪兒?
大奎問:“你不回家?……上哪兒呀?”
鳳芝一步三扭地說:“餓了,找地兒蹭飯。”
鍾華說:“我們下飯店,蹭不蹭?”
鳳芝頭也不回的往世紀廣場走了。
大奎憤憤然說:“我靠,這都咋的了?下館子都留不住--發神經了!”
鍾華說:“操那麼多心幹啥?就咱老哥倆兒,說,想吃啥。”
鳳芝橫穿世紀廣場奔南二道街,她要去玉珠家。
鳳芝這一天過的太刺激,太激動;這一天,有悲,有喜,有驚。上午見呂成剛是流淚的悲傷;聽說金鐸要撈呂成剛出來是悸動的狂喜;滾兔子嶺槍聲大作是靈魂出殼的驚險。
現在,鳳芝走的一路春風,她心裡是滿滿的快樂,有兩股快樂的洪流注滿了她的小心臟,在她的內心旋轉,衝撞,讓她在快樂的旋渦裡迷失,她必須宣洩,必須分享,把快樂無限放大。
這兩股快樂的洪流一股來自呂成剛,金鐸要出錢撈他出來,這是鳳芝夢寐以求的願望;一股來自金鐸,她要告訴玉珠這一天的經歷,還有她對金鐸的欣賞,她在金鐸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玉珠的未來,她發現了一個全新的金鐸。
二十天以前的深圳,去上班的玉珠剛走出金鐸的公寓,唐英傑的爪牙宋軍帶著兩個馬仔,突然出現在玉珠面前。
宋軍惡狠狠地對玉珠說:“李老師,你聽我說。要麼跟我們走;要麼我們現在上去,把姓金那小子廢了,你選吧。”
為了不連累金鐸,不連累“影灰聯盟”,玉珠選擇犧牲自己,坐進唐英傑的車。
不遠處,另一臺車的唐英傑笑了。為了玉珠,唐英傑真是下了功夫,他跟宋軍制定了兩套方案。
如果玉珠乖乖跟他回順安,一切好說,暫時饒過金鐸;如果玉珠拼命拒絕,那就綁架玉珠,強制她上車。
唐英傑的手包裡揣著一份精神病院的診斷書:李玉珠,狂躁型精神病。留下三金剛和一個馬仔,伺機廢了金鐸,讓玉珠斷了念想。
為此,三金剛和四金剛各帶一個馬仔,各開一輛路虎車提前到了深圳待命,唐英傑和宋軍隨後乘飛機趕到。
還好,玉珠為了金鐸沒作反抗。
玉珠上車後,唐英傑突然變得謙卑和善,滿臉堆笑,甚至低聲下氣,一再解釋這麼做的理由,完全是真心,是誠意,是活下去的意義。
玉珠一句話不說,低著頭,一眼也不看他。
人一旦討厭一個人,再帥氣的外表看著也噁心。
到達機場後時間尚早,唐英傑在“飲吧”定了雅座,叫了茶,咖啡,熱奶等飲品和各樣兒小點心。
唐英傑再三請玉珠進去坐坐,玉珠理也不理,頭抬,眼不睜,一直枯坐在大廳裡。
唐英傑站不是,坐也不是,好不尷尬。宋軍看不下眼兒,幾次翻臉想發火,被唐英傑嚴厲的目光制止。
在瀋陽桃仙機場落地後,天已經擦黑,唐英傑懇請玉珠在瀋陽吃晚飯,飯後再走,玉珠一臉冰霜,只當沒聽見。
唐英傑被玉珠如此冷落,鄙視,他竟不動怒,一句狠話都沒說,玉珠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確實有耐心。
從坐進唐英傑的車,到深圳寶安機場,在南京轉機,到瀋陽桃仙機場,到她家小區門口。天上地下三千多公里,時間是一整天,玉珠沒正眼看唐英傑一眼,沒說一句話,沒吃一口飯,沒喝一滴水。
唐英傑也確實是個人物,玉珠如此蔑視他,不睬他,他竟不急不躁,全忍了。
玉珠決意不惜一死捍衛渾然天成的純潔和高貴,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意志像鋼鐵一樣堅硬,只要願意,隨時可以再死,甚至不需要理由。玉珠就是抱著這樣的意志回到家裡。
玉珠的冷漠無視和決絕凜然讓唐英傑自卑,懊惱又無可奈何。唐英傑相信“泡”的理論,他需要時間,需要耐心,需要死皮賴臉地“泡”。他相信,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玉珠到家時已經晚上七點多,父母都在家。進得門來,玉珠對媽媽說:“媽,我回來了。”
父母站在客廳裡,看著她兩手空空,一臉疲憊走進來,她們滿臉驚愕,母親想問怎麼回來了,被父親的一個眼色打住,變成了:“你吃飯了嗎?”
玉珠說:“我不餓,我累了,我洗洗睡了。”
玉珠一天沒吃飯,沒喝水,卻感覺不到餓,也不覺得渴,她的身體似乎失去了感知能力,只是一具會行走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