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說得那麼委婉,我心裡敞亮著,這事兒確實全都怪我……”張小滿一臉痛惜道,“91年,那年的冬天來得比以往更晚一些,我到聖瑪麗蘇辦案,剛巧在路邊一個燒烤攤碰見聖瑪麗蘇的首腦老葉,我倆那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吶……老葉吃了兩串烤腰子之後,一臉真誠地問我,怎麼才能讓隔了幾個大洋的漂亮國不再針對聖瑪麗蘇……”
“咱做偵探的,不就是替人排憂解難嗎,”張小滿接著說道,“我望著滿城的鵝毛大雪,說了一句‘聖瑪麗蘇沒有眼淚,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來日方長啊’,說完我還跟他聊了幾個老典故,什麼臥薪嚐膽之類的……老葉拉著我的手眼含熱淚地說道,要不都說您張教授聰明呢,這事兒全聽您的,您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的啊,”常平唏噓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您不該跟著瞎摻和的。”
“是啊,可我那會兒年輕氣盛,哪懂得這些道理啊……”張小滿咳嗽一聲,“當時我拍著老葉的肩膀說道,這事兒也簡單,一道法令頒佈下去,告訴當初加盟進來的那幾個老兄弟,就說咱養不起家了,準備拆夥分家吧,那遠在天邊的漂亮國一看,嗬……我這還沒動手呢,自己就散了,烏合之眾嘛,也就不再把聖瑪麗蘇放在心上了……”
“老葉一聽,兩個眼珠子亮得跟燈泡一樣,”張小滿抿了抿嘴唇,“豎起大拇指誇我聰慧,當時我倆那個高興勁兒啊,抱起兩罈子女兒紅,哐哐哐,一飲而盡,老葉喝醉了酒說是要回去收拾自己的媳婦,這是他們的傳統,咱也不好攔著,我一個人又喝了兩罈子酒,醉了就躺在大雪堆裡睡一宿……誰知道,一覺醒過來,聖瑪麗蘇聯邦不在了,就剩鵝國了。”
一旁的白馳忽然搭話道,“那不也是散夥了嗎?”
“能一樣嗎?”張小滿一臉難過道,“人逼著分裂的,跟自己個兒主動散夥分家完全是兩碼事……所以說,自打那以後,我就告誡自己,”慢慢踱步到仍舊滿臉疑惑的錦悅面前,“做人做事一定要快意恩仇,甭他媽等什麼以後,誰特麼知道特麼明天會發生什麼……”
錦悅咬著嘴唇,盯著張小滿看了幾秒,“你到底想說什麼?”
“今天我很生氣,很想快意恩仇一番……”張小滿從兜裡掏出一張帶血的照片,拍在桌子上,“我攢了很久的私房錢打了水漂,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錢是王八蛋,沒了又去賺……最主要的是因為我有根毛被人拔掉了,就留下這麼一張照片……”
錦悅掃了一眼桌上的照片,瞳孔一縮,強自鎮定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有人告訴我,”張小滿指著照片上女孩道,“這照片裡的女孩是你,所以我想問問你,那個男孩是誰?”
“這怎麼能是我呢,”錦悅拿起照片放在自己的臉頰旁邊,“您可真是老眼昏花了,這照片上的女孩是短髮,我可是長髮,而且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還要胖一些,臉更圓一點……不信的話,你問問旁邊這位常警官,最多隻是像而已,根本不是一個人?”
張小滿扭頭看向常平,語氣平淡地問道,“是嗎?”
“這我怎麼好說,”常平癟了癟嘴,“都說女大十八變,而且你這照片都花了,誰能看得出來誰是誰。還有……你這照片不應該交給證物科嗎,自己揣在兜裡算是怎麼回事。”
“睹物思人嘛,”張小滿抽抽鼻子,故作更咽的樣子,“畢竟我的黃毛沒了,這是他送給我的最後禮物,留下來當個念想也好……”
“話不能這麼說,”常平搖搖頭,“一切還是要按規矩來辦,難不成您還想去檢察院喝茶?”
“等用完了就上交,”張小滿回頭直勾勾盯著錦悅的眼睛,面色陰沉道,“這照片裡的真不是你?”
“這不可能是我,”錦悅指著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我那會已經搬來a市了,而照片背景是綠藤市紫煙小學後面的社群公園……”
張小滿手指節奏地敲打桌面,“那這麼說……我的黃毛白白地被人拔了?”
“張教授……”錦悅眼神冰冷道,“你大晚上不去睡覺,就想跟我說一根毛的事情?”
“我這人心眼小,在你眼裡就是一根毛的事,但在我心裡那就是生死大仇……”張小滿直起身子,撥出一口濁氣,話鋒一轉,目光如刀般投向錦悅,指著桌上的照片道,“照片花成這樣……你怎麼知道這是在綠藤市紫煙小學後面社群公園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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