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好想,把記憶從腦子裡摘除。
他一直在逃避著,沉浸在戲臺子上咿呀咿呀嘈雜的聲音裡,沉浸在戲裡,沉浸在別人的人生中。
彷彿就能忘記自己是誰。
忘記自己揹負著,卻無力作為的血海深仇。
直到她來了。
用漫不經心的語氣。
殘忍地撕開他一直想逃避的過往。
他是章永忌的私生子。
章永忌是他的恨到靈魂戰慄的仇敵。
章永忌是死了。
可他兒子章作嗣還活著。
他恨不得生啖其肉。
卻根本無力復仇。
於是他想逃避,逃避自己揹負的一切,虞華滿門的性命,一城人的血。
可她不讓。
她讓章作嗣這個人。
再一次從猙獰的回憶裡。
走到他面前。
“嚇到了?”
姒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他面前,用匕首挑開遮擋他面容的青絲,蹲在他面前漫不經心地開口。
“別怕,沒事了,我會保護你的……”
她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髮,聲音低沉又溫和,給人一種安心的力量,而下一秒卻能將人打入深淵。
“在你有利用價值的時候。”
她的動作當真溫柔,還帶著幾分曖昧的狎呢,像情人間相處。
而她眸色又太冷。
像寒冬的夜色,令人渾身發寒。
她就這樣隨口說出來,甚至都懶得偽裝,方才的安慰不過是一時興起,她眼中沒有半份垂憐。
“若我沒有價值了呢?”
虞華的情緒似乎安定了些許,而他的面容依舊埋在陰霾下,聲音似乎很平靜,臉色卻白得嚇人。
姒灼嗤笑了一聲。
彷彿在笑他竟然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沒有利用價值,當然是……”
她的手指依舊溫柔地落在他髮絲上,輕輕撫摸著,像在撫摸玩寵。
“自生自滅嘍。”
理所當然的冷漠,風輕雲淡的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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