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快救我爸爸!”劉以清閉著眼,眼角邊全是被夢魘驚嚇而滋生的淚水,她哭著,哽咽著。
“火!那是火啊,爸爸!爸爸!司南,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響徹房間的喊聲令蘇昭尹抱緊她的手都在顫抖。這個小姑娘,明明才十七歲,但為什麼偏偏被這種噩夢困擾著?聽上去簡直可以用撕心裂肺來形容。
漸漸地,劉以清睜開眼,她喘著氣,看向周圍時一片警惕,當確定將自己隔著被子抱住的人是蘇昭尹時,她才慢慢清醒過來,她揉揉眼睛,恢複了平日大大咧咧的做派:“原來是昭尹姐姐啊……”
“是我,來給你送被子的,但你好像很怕打雷。”蘇昭尹起身,幫她把被子蓋好。
劉以清將臉別到一邊,手背放在額頭上,苦笑道:“從小就怕吧,哈哈哈哈……”笑著笑著,大顆大顆的眼淚沾濕了衣袖,枕頭,她終於哭出了聲。
嘆了一口氣,蘇昭尹像哄小孩一樣拍拍她的大腿,安慰道:“沒事了,以清。”
劉以清嘴裡說著什麼,蘇昭尹湊近去聽,才聽見。
劉以清輕聲說道:“我想張司南了,你不要告訴她呀。”接著,滿房間都是嚎啕大哭。
蘇昭尹回到房間,看著依舊看平板的孟柏聲,坐在床邊:“你說,以清她跟司南究竟怎麼了?”
“小情侶之前,還能怎樣?”
“但是以清做惡夢醒了後一直在哭,還讓我不要告訴司南,”蘇昭尹反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根,若有所思,“你說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居然比我們這些早早成年的人還背負了更多了東西,一定很難過吧。”
“那你去陪陪她吧,這樣小姑娘心裡應該會舒坦一些。”孟柏聲道。
蘇昭尹點點頭。
她來到劉以清房間裡,劉以清坐在床邊,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看向蘇昭尹時,淚痕猶在:“那場大火,也是在這種雷電交加的夜晚,但盡管下了大雨,火也沒有停下來,而是越來越大,好像南泠都被燒了起來。”
蘇昭尹知道,今晚,也許會是一個講故事的環節,她專心且耐心,將劉以清安撫到床上後,她問道:“以清,關於你嘴裡說的事,打算告訴我嗎?”
“如果是快樂的事,我一定會告訴你,但這太過痛苦,我一個人承受就好。”劉以清忍住點點哭腔,開口道。
張司南其實早就喝醉了,只是愛裝出一副最理智的模樣,天知道他一回到家就吐個昏天黑地。回想著因為林裴川的電話對劉以清不冷不熱的自己的態度,他又想要扇自己兩耳光。
在和孟柏聲通完話後,他本想給劉以清打電話,但又將自己連同手機狠狠地摔進沙發裡。他逆著光線看見茶幾上用木框裝裱起來的照片,逐漸看見上面的人像。劉以清和他,還有刺頭,心底的鈍痛陣陣襲來。
“真的要告訴她嗎?”一道男聲響起。
張司南猜也不用猜就知道是誰,他喃喃道:“你不知道的。”
“我當然不知道,但你現在很難過,而且像鹹魚一樣,說真的小司,我那放上一個月的襪子都沒你現在身上夠味,”在沙發上逐漸出現的刺頭對張司南連連攤手,“對了,這是個秘密哦。”
“你藏著的秘密真令人作嘔,刺頭,”張司南嫌棄極了,接著自嘲道,“不過也僅僅是令人作嘔,我的秘密講出來才是最要命的。”
“老大會怎樣做?”
“會對我徹底失望,或者,殺了我。”
刺頭大驚,跳到張司南跟前,摸了摸自己的平頭,疑惑著:“你還會有什麼秘密?還瞞著老大,我的天?!”
“刺頭,我是臥底,是華渝戰警安插在南泠劉氏的臥底。”這句話說出來後,張司南如釋重負。
“我的天老爺!真開心我是死了以後才知道這個訊息,”刺頭暗暗慶幸道,“不過這樣一來什麼都說通了,怪不得你上天入地……不得不說小司,戰警很酷,臥底也很刺激,但是對於老大來說,應該不是好事,她討厭欺騙。”
“更何況我一開始就是在騙她,”張司南坐起身來,他搖晃著身形,把著自己的腦袋,修長的手指穿插在自己的頭發裡,他懊喪道,“即使她父親臨終前將她託付給我,我也……我是不是不應該和她在一起的?”
刺頭捏著下巴賤兮兮道:“你們別不知道我其實早就知道你們在交往了。”
“是我,害了她父親。”
刺頭不再講話,他只是陪伴張司南在沙發上靜坐,好長一段時間,他才道:“小司,我是你幻想出來的,也只是可以對著你一個人講話,但如果我還在,我會在聽完你的心聲後去告訴老大,你明明很喜歡她,只是當年的事,讓你們兩都會恐懼而已。很多事一過,不管誰死誰活,也只會被人記得一小陣子,幾十年後,世界上將不再有任何人記起。”
“但我們會記住你的,”張司南朝他舉起水杯,彷彿裡面是酒,他的眼睛也明晃晃的,“你是我永遠的兄弟。”
“你也是我最好的兄弟,小司,還記得我在門胥大橋上說的嗎,你和以清都好好的,那就是我最大的心願。”說罷,微笑著的刺頭逐漸消失了。
張司南拿起照片後,又放下,喃喃道:“刺頭……”
接著回到房間,拿起劉以清的吉他,來到客廳,開始彈奏。絕望的,哭泣的吉他聲回響在房間裡,生怕讓有心人聽了去。
因為聽見的,將會心痛,而即將看見故事開始的,很快就會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