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快就回來了?”一道好聽的嗓音響起,劉以清一怔。
她漸漸地看向聲音的來源,只見張司南摸索著牆紙走出了臥室,他穿著黑色襯衫,將多餘的部分紮了一些在牛仔褲裡,遮掩住陳舊的皮帶,然而她卻視若無睹地繼續摸索,來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說著:“我的過肩摔有那麼大的威懾力嗎?”
劉以清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張司南難道是裝作看不見她……她慢慢走上前去,死死地盯著張司南。她也看見茶幾上的相框,如今的自己已經和過去那個一頭短發,笑起來沒心沒肺的女孩大相徑庭了。
聽到腳步聲的張司南摸到茶幾上的一杯水,肢體不太自然地喝下一口後把臉轉向劉以清,笑道:“踩著雙高跟鞋進來,我說你怎麼有這樣的惡趣味,喂,怎麼不說話了?”
劉以清的目光觸及到他那雙無神的眼睛後,內心的震懾令她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她顫抖著手伸去,在她眼前揮了揮,可那雙昔日好看的眼睛沒有任何回應。
冷漠的表情終於在她臉上消失得一幹二淨,她望著眼前的人,崩潰與痛苦在她心間翻湧而來,鹹鹹的眼淚終於滾落,她收回手,慢慢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你不是伊卡!”張司南察覺到氣氛不對,他一下子從沙發上騰起,面對著劉以清,眼睛卻盯著另一個地方,冷聲道,“你是誰?”
質問如同在火焰上燒灼後的針尖一般,生生地刺進了劉以清的心髒,令她痛不欲生,眼淚簌簌落下,劉以清哽咽極了,但她卻極力隱藏著,她咬破了嘴唇,淚眼望著張司南,張口卻無法說出任何話來。
“你是誰?!”面對不出聲的人,沒來由的恐懼浮上張司南的心頭,在看不見的時間裡,他的情緒一直不穩定。
劉以清忍著哽咽走到她面前,凝望著她,悲哀極了,也終於漸漸開口:“傻子……”
這個聲音在自己跟前響起時,張司南的大腦就像是遭受了巨大的轟炸般,一下子陷入了一片空白。他聽到的明明是高跟鞋的聲音,他聞到的明明是陌生的女士香水的氣息……
“你為什麼照顧不好自己呢?”劉以清終於哭泣起來。
張司南震驚不已:“以……以清?”
劉以清想要去撫摸昔日愛人的臉時,卻被張司南躲開了。
張司南後退幾步,不慎跌倒在地,他想要扶住東西站起來逃走,但又把茶幾上的東西弄倒了,他踉蹌著想要逃竄,顯得狼狽萬分。
他可以讓全世界知道她是個盲人,但劉以清不行!
絕對不行!
看著眼前人狼狽的模樣,劉以清的胸口鈍痛不已,她蹲下身,將想要逃走的張司南拉住。
“放開我!”張司南暴躁地甩開她,坐在地上向後退縮著,戰戰兢兢道,“你走!你走啊!”
“我不走……”劉以清跪在地面,雙手捧住他的臉,帶著濃重的哭腔,“你都看不見我了,叫我怎麼走?”
聞言,張司南顫抖著,他哆嗦著嘴唇,一把撒開她,終於站起身來,手上抓著遙控器,似乎將痛苦發洩在上面,手背的青筋暴起,他隨即對劉以清大喊道,“我不需要你關心!滾!你馬上給我滾!”
“別這樣,司南……如果我沒回來,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瞞我一輩子?”劉以清哭泣著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盛怒的昔日的愛人。
“我怎樣跟你有什麼關系,蒙夫人?”張司南幹笑道,“你又為什麼要回華渝?現在,立刻,滾出這裡!”
“張司南!”劉以清無力極了。
“滾——”張司南將手中的遙控器扔出,砸到了劉以清的身上,動作稍稍一滯,之後她微微顫抖著扶著牆,一步一步往臥室走,“別出現在我面前了。”
劉以清第一次被張司南暴躁地對待,她擦著眼淚,撿起地上已經碎裂的遙控器,看著張司南的背影,她咬著唇,跑到張司南背後擁抱住他:“傻子!你又想用這樣的方法讓我離開嗎?!我告訴你,永遠不可能!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什麼危險了,那我就更沒有要走的理由了。”
“劉以清,我什麼也看不見了,跟廢人沒有任何差別,而你也已經訂婚了,我沒必要讓別人的未婚妻留下來,只為了看看一個瞎子!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回到南泠去,算我求你了。”張司南一字一句地央求道。
“可是南泠沒有張司南,”劉以清靠著他的後頸,淚水沿著她的臉流進了張司南的領口,她顫聲道,“我的傻子,在華渝啊……”
這句話深深地震撼著張司南,他的態度終於緩和了下來。
“華渝太危險了……”張司南逐漸轉身,試探著去觸碰劉以清,盡可能地在那片黑暗裡描繪出記憶中劉以清的輪廓。
劉以清摁住他的手,雙手握住,放在心口:“這就是你想我留在南泠的理由對吧?不惜讓我跟別人結婚,也要讓我遠離危險的家夥!”
時間似乎靜止了,張司南的指尖觸碰到一縷長發,他微怔,淚臉又隨即露出了久違的笑意:“你留長發了。”
“嗯。”
“一定很好看吧。”
望著那飄忽不定的眼睛,片刻,劉以清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她擁抱著張司南,緊緊地抱著他的脖子,大哭不已。
張司南抱住她的腰肢,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感受到長發帶來的溫柔與香氣,哽咽道:“對不起……”
剛進門的伊卡和芍夢見到這一幕,皆是一愣。但在那熟悉的聲音裡,他們也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