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潔的地板上反射著兩人的影子,從窗外打進來的陽光讓人可以看見木白臉上的細細的茸毛,溫暖輕柔。
木白痴呆地笑著牽上蘇昭尹的手:“好,木白聽姐姐的。”
盆地地區裡的平原,丘陵與低山錯落分佈,眾多小型河流在山澗與陸地上分散或者聚集,共同彙入雪揚江中游水域。有些山水已經形成可以留人觀賞拍照,寫生抒意的旅遊景點。漁船路過山峽還與旁邊的船隻腳夫相互高歌,嘹亮粗獷的喊聲回蕩在遮天蔽日的峽谷裡,惹得堤壩遊人頻頻回頭。
一艘貨船按響了喇叭,兩邊漁船停止唱歌,紛紛避讓。貨船甲板上,除了水手模樣的人以外,還有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男人。他繫著黑色領帶,蹬著黑色皮鞋,手裡把玩著火銃模型,大拇指上戴著祖母綠的扳指,上面有幾道陳舊的劃痕。而他本人,較為英俊的臉多了幾份沉穩,眼角有一道烏黑的痕跡,小麥色的面板在灑落的陽光下有些油膩。
“阿鄧。”他喚了喚身邊陪他站立已久的隨從。
“林總。”阿鄧規矩地輕輕低頭,示意年輕男人給予吩咐。
被叫做林總的年輕男人伸出手,阿鄧將一塊白色方巾遞上。擦了擦臉上汗液的男人抬頭看著山峽一側天然的美景,鬼斧神工的溝壑建造,還有現象疊生的峭壁,以及峭壁上引人注目的迎客松。他道:“你說這古時候的人打仗為了取勝,會躲在這種地方嗎?”
大概是沒料到自家主會說起八竿子打不著的題外話,阿鄧猶豫著,看著那些山崖嶙峋,飛鳥不過的場面,隨後拍拍他的腦門兒道:“嗐,躲這種地方,不等敵人出來,就先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了,您看,這峽谷多陡,那時候從崖邊摔死的,掉下來被大水沖走的,肯定沒在少數。”還煞有介事地刻意指了指。
“那可不一定,人要是贏不了,那死的就是自己了,如果有把握殺得敵方丟盔棄甲,何必管得腳下踩的是碎石還是流沙呢?”隨著男子漫不經心的話語響起,貨船駛過行人瀏覽處,在船頭右側,可以看見一個清晰的商業標識“ax”和一串編號。
ax,林氏財團,由喬遷奧華大陸華倫大陸西邊的陸地)方晟國的麥克斯萬諾林聯合妻子諾亞夫人建立而成,是在整個奧華大陸遠近聞名的家族企業,傳說林氏曾經逼迫市長將一意孤行修建的“花園大道”改成了交通方便的高速公路,還當面抵制落後政策的出臺。 林氏手下的生意囊括各大領域,於2001年宣佈攻佔華倫北部阿姆國的市場,並且取得了相當漂亮的市場效益,很快,林氏席捲整個華倫大陸,在滄浪國,漢明城與迪瓦國等國家聯合當地合作夥伴相繼建立新公司,穩定了基本地位,甚至有的開始打起了娛樂公司的算盤。
就當一切順風順水之時,五年前,因林氏註冊在迪瓦國的公司有非法操作行為,得到了嚴重的制裁,故而退出迪瓦國市場,再無踏足,如今林氏財團的人在出入海關時都要被嚴查許久。
而這名手拿火銃模型的年輕男子正是漢明城林氏財團的負責人之一,林裴川,而現在,他即將成為迪瓦國新的林氏財團分部負責人。
“林總!”這時,從船艙裡走出一個臉圓口方的西北大漢來,當林裴川轉身時,大漢道,“這次還真是麻煩林總了,從榕牙雪域那邊就一直看管,我手下那幫子廢人,都想著打麻將喝大酒,沒一個正兒八經中用的!”
“瞧你說的,赫連幫的弟兄也不見得是吃渾水的,我一個商人,只是負責看船而已。”林裴川笑眯眯道。
西北大漢豪邁一笑,接著道:“眼下瞅著要到華渝的清江渡口了,林總在外面站了太久,不如回船休息一下,等到了渡口我再來叫您。”
“不用,既然是要到了,那我也正好看看這華渝究竟變了多少。”林裴川露出一抹笑容來。
“好說好說,等到了渡口,林總放心參觀就好。”西北漢子耿直地點燃一根煙。
林裴川道:“怎麼能夠放心參觀?渡口戰警一定嚴守關卡,看見船身自然會有所聯想,要不是雪揚江必經清江渡口,我還真想改道而行。”
“嗐,林總你放心便是,那幫戰警已經被調回去了。”
“調回去了?”林裴川大驚,接著漸漸笑道,“居然給調回去了?!”
“您想,咱赫連幫開始明目張膽地要貨,水上生意越來越頻繁,也不是沒道理的。”另一位赫連幫成員插話道。
“實話告訴您,不止清江渡口的警員被調走,每個碼頭,火車站,機場這些地方的戰警都統一上調回去了,所以啊,現在赫連幫和陳勝會開始跟市外的聯系,都想著搞大的哩!”西北漢子說得一臉自豪。
“也是可惜了當年那人的心血。”林裴川嘖嘖道。
西北漢子的煙灰隨著手部顫抖,一下子掉在地上:“您……您剛才說到那人。”
“可不是嘛,那位讓犯罪的人都聞風喪膽的警會風雲人物,在六年前開始查處各大中外合資企業,派出戰警力量把黑道幫派打通一片天,那段時間,陳勝會跟赫連幫的人都逃之夭夭。”阿鄧忍不住開口道。
“但後來踩到我林氏頭上,讓林氏失去了一個最大的市場,不過那人也付出了代價,”林裴川眼中出現一絲嗜血,他的火銃模型重重地敲在手心裡,“拿命償還的代價。”
“想當初一提到那人的名字,咱們這些人都怕得跟老鼠見了貓大王一樣,也算是上天不饒人,將這貓大王九條命統統收了回去。”西北漢子將煙狠狠吸了一大口。
“說到她的死,還得好好感謝一位人物才是……”林裴川緩緩道,眼中滿是神秘莫測。
“世道變,望山泉,飲水鵜鶘入空澗,想古人當年,寒舍出狀元……”兩邊船家的腳夫又開始對歌了,用的是當地的方言,接地氣地很。
“虎落單峽猴稱王,只顧芭蕉愛金裳。飛鳥散盡死狗臭,他朝魂迎武二郎!”
“什麼亂七八糟的詩?”西北漢子將煙往甲板扔掉,拿腳踩了踩。
林裴川望向兩邊船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