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起地上的煎藥瓦罐還未衝它砸過去,就聽它嗷嗚一聲栽倒在地。
只見一個人影衝了過來,拿著削尖的樹枝,朝著那野獸的脖頸就插了過去!那野獸雖還未死,卻也只能倒在地上低吼著,兇狠而又尖銳的目光一直盯著我,眸中似有不甘。
可畜生就是畜生,它的不甘無非是沒有將我吃進肚子罷了。
“你怎麼來了?”我一愣,看向那個救我一命的男人,竟然是薛荔!
他的眸中帶著詫異,且有些警覺。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警覺我?他不是來替我挖草藥的嗎?怎麼搞的好像我在跟蹤他似的?
“我,我是來找你的。”說著,我從包袱裡拿出兩個饅頭塞進他手裡,“你都好幾天沒吃飯了,又爬山又採藥的,我怕你體力不支……”薛荔盯著手中的饅頭髮呆。
許久,他的眸子滿是繾綣,淡淡的笑意與溫柔藏匿其中,“你還病著,頂風冒雪的來找我,竟然是為了給我送飯?你怕我死在這激進山上?”他的眸子帶著溫熱的追問。
不然呢?
要不是看他如此忍飢挨餓的替我找藥,甚至不顧生死,我又豈會當了那鳳冠,不顧風雪的來尋他?
“是啊,我賣了自己嫁衣的鳳冠換了點錢,又買了藥給自己,早知道就不讓你上山來冒險了。”
薛荔驚詫中又夾雜著苦澀的望著我,“鳳冠?賣了?”
在這個年代,女子的嫁衣就和老人的棺材一般,最為讓人珍惜與重視,女子賣了嫁衣就如同老人賣了自己死後的唯一居所一般。
可我,是真的想救他,這是唯一的辦法。
也許,在以後的日子裡,我還會碰到讓我心動的男子,也許,他也會像我喜歡他那樣喜歡我,他會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他會包容我所有的脾氣與無理取鬧,就像,葉瑾對待綠珊那般的溫柔。如此的男子,也一定會為我訂製屬於我的鳳冠。
而那件鳳冠,不過是一個錯誤。
當了,便當了吧。
這輩子,都不會再贖回來了。
因為,與鳳冠霞帔所匹配的男子,已經不在了。
看著薛荔吃驚而又酸澀的眼神,他知道,若不是無路可走,誰也不會選擇這一步。他更知道,我也是為了他能有一條活路,才不得不這麼做。
我不禁莞爾一笑,“是啊,賣了。”我說的極其的輕鬆,殊不知,我曾下了多大的決心,想要和那個男人一刀兩斷。
“你,要嫁人了?”薛荔詫異的眼神夾雜著不可置信,卻絲毫沒有想要問我,身無長物的我從哪裡弄來的鳳冠。
想起那個叫葉瑾的男人,我的心不由得有些難過。終是不能在一起的兩個人,長痛不如短痛。
“沒嫁成。”我故作輕鬆,彷彿從不在意。“等我碰到了真正能疼惜我的男人,我再做個更好的唄。”
“你的意思是,那個男人對你不好?”他的眸中閃過一絲難掩的疼痛。
也許,只是同情吧。
我假意笑笑,並沒有說話。
“那個男人,真是不懂得如何珍惜你這樣好的女子。”薛荔的眸子裡泛起了漣漪。
好女子?可我在葉瑾的眼裡,是那麼的惡毒與不堪。他的眼裡,絲毫看不到我的好。
他看了看手裡的饅頭,“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就回來。”說罷,他又走入了黑暗的夜。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我正坐在篝火旁打盹,突然霹靂撲隆的一堆什麼東西倒在我身上,嚇得我一機靈。
睜開眼,正對著薛荔那張漾著溫暖的笑臉,“吃了饅頭會不會渴?吃點無心果。”說罷,他也坐到篝火旁拿起一個果子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口咬掉大半邊,眼含星辰的看著我。
無心果其實是秋天裡成熟的果子,但有一些未摘的,就算到了冬季,依然會掛在枝頭,經過大雪,就會變成凍果,吃起來冰冰涼涼的。
但,這種過了冬枝頭還有無心果的樹,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