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雅心底忽的有些煩躁,他伸手搓了搓臉,語氣不善道:“我知道了。”
“我累了,要休息一下。”他徑直去了自己的房間,小廝們看著他的背影,面面相覷。
躺在床上,閉上雙眼。
窗戶用木棍支起,光線照進來,塵埃四下飛舞。
一切都感覺熟悉又陌生。
一隻青白修長的手放在半舊高麗棉的背面上,而另一隻手放在額頭上,他覺得他的頭似乎在隱隱作痛。
這是怎麼回事?他在外面也沒有待那麼久啊。
他心裡某個經久不動的地方,隱隱開始酸澀,鼓脹,又亂顫,這種感覺很奇妙,好像漂在虛空中,雙腳不得離地,卻並不是那麼難受。
他的頭略動了動,枕頭內的菊葉沙沙作響,他有段時間害眼,枕頭裡塞著菊花葉子,據說是使人眼目清亮的。
他欠起頭來按了一下隱隱作痛的頭部,略一側轉,他翻了個身。
不知不覺間,他躺在自己那木板床上和衣便睡著了。
直到耳畔傳來的一陣腳步聲將他喚醒,鳳雅緩緩睜開眼睛。
小廝在門外壓著嗓子小聲喊著:“爺!爺!有人來找你了!”那小廝害怕聲音太大驚著鳳雅,聲音裡卻又透著焦急。
他的聲音驚慌,鳳雅一怔,眼裡閃過一絲期盼的亮光。
是她來了嗎?她來找自己了?她回心轉意了?
鳳雅雖然常混在女人堆裡,但對於女子,他一向不必多花費力氣,女人便對他趨之若鶩。
可謂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覺得女人也就那麼回事,逢場作戲是他的拿手好戲。
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話可是不假。
但自從認識了洛真後,他終於體會到為一個人而牽腸掛肚、魂不守舍的感覺,心裡再容不下其他女子。
那些女人,又怎麼及得上她呢?
他連忙坐起身來,問道:“是誰?”
小廝道:“是李夫人。”
李夫人一得了訊息立刻就趕來杏花梨園,一般都從戲園子無人的後門中進來。
鳳雅心中失望透頂,他眼底閃過厭煩,擺了擺手,重新躺回床上,道:“說我身子不舒服,請夫人改天再來。”
本就心中煩悶至極,如今偏又來這種訊息,現在的他,沒有精力應付別的女人,簡直讓他的心情沉到谷底。
心內抽痛,他從未如此痛恨自己卑賤的身份。
小廝大大愕然,往日裡鳳雅不會這樣的。
無論哪個女子前來,他都會笑臉相迎,從不拒絕。
今天這是怎麼了?
站在門口想了想,小廝有些猶豫,卻還是開口:“爺,李夫人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您要不還是……”
心內焦躁,腦海裡各種念頭更迭不斷。
閉上的桃花眼重新睜開,鳳雅眼中帶著疲憊,他目光微冷,過了許久,終於道:“告訴她,我馬上就到。”
久與人打交道,鳳雅早已練就逢場作戲的本領,他圓滑世故,狡猾無比,能夠趨利避害,獨善其身,所以才能夠年紀輕輕混到如今地步,如魚得水,八面玲瓏。
他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所以總是頭腦清醒。
坐起身來,整理一下身上的衣物,走到門外,從那小廝身前走過,鳳雅面色在這稍顯陰鬱的天色中更顯陰沉,他如一陣清風般快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