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落跑甜心
腺體科的檢查最後也沒做成,因為陸成渝跑了。
他很聰明地挑了個司徒昭不在、秦信回去上班的時間辦了出院,然後如同滴水入海,就此消失了。
秦信一開始沒想太多,陸成渝不愛待在醫院,上次要不是伍相旬按著估計也會提前跑,何況這人耳聰目明,心若明鏡,估計早知道他每天晚上做賊似的在外面徘徊,就算為了躲他,也不會老實待著。
分別那天的每一個畫面,每一句話都歷歷在目,他在陸成渝關門沒多久就追出去,破釜沉舟地想著大不了魚死網破,他別想再像七年前那樣靠一個完全不成立的理由離開自己!
誰想到一出門卻看見那人了無生機地蜷在地上,如兜頭一盆冷水澆下,頓時澆滅了他一意孤行的狠絕。
送他住院的幾天裡秦信想了很多,當時被氣憤和慌亂蓋過的疑問也重新浮上心頭。
比如陸成渝出六院後奇怪的反應,很典型的應激反應,秦信現在已經基本能確定他確實如藍煥所說存在某種創傷,對他的排斥和迴避也是在自我保護,不願意在他面前袒露傷痕。
這種創傷顯然來自童年,來自秦竹莊。
秦信是個百分百尊重伴侶的人,他明白陸成渝不想讓他過多地探究自己的過去,偶爾不小心提到,也是輕飄飄一筆帶過,也明白對陸成渝來說與生父生母有關的一切都令其生厭。他出現在秦信面前永遠是輕靈的、健全的,那些最狼狽最無力的時刻,或許是他最想埋葬的東西。
他以前覺得陸成渝不願意,他就不會去觸碰那些,心裡懷著一絲希望,想有朝一日陸成渝足夠信任他,或許能夠主動敞開心門。很多事比起自己去查,他更想聽陸成渝說。允許一個人瞭解自己的一切,這是比身體結合更親密的行為。
但他體貼的等待沒能換來陸成渝的信任,反而得到了一句“咱倆到頭了”。
於是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對付這種屬河蚌,死活不張嘴的人,早就該用強的,扯斷他嚴苛的防線,敲碎堅硬的外殼,才能將柔軟的蚌肉從畫地而成的牢籠裡拽出來。
秦信七年前開始在秦崢眼皮子底下培養自己的勢力,硬是從秦崢一手遮天的秦氏裡支起一張無聲無息的網。這張網上資訊的流通完全避開秦崢,效率極高地把一沓厚厚的調查報告送進了秦信手裡。
但他沒想到僅僅是耽擱了兩天,沒有第一時間追查陸成渝的去向,等他再想找到陸成渝時候卻哪裡都沒有他的身影。
陸成渝沒有工作,前同事早就不太聯絡了,交際圈子僅限露水情緣,不僅不固定還都是幾個月前的,沒有可投靠的親人,唯一的密友伍相旬是個明晃晃的活靶子,牽絆著整個伍家沉重的家業,不可能像他一樣來去輕松,不管誰想找他第一反應都是去問伍相旬,不通行蹤早就成了兩人不言而喻的慣例。
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任憑秦信怎麼找怎麼查,都不見蹤跡。最後他忍無可忍地截了伍家大少爺投入頗多的一個大專案,從中作梗,逼得伍相旬不得不現身,在秦氏的會議室裡抽完了半包煙才等到面色冰冷的秦信。
秦信在他對面坐下,彷彿全然不知一般淡淡地問:“伍總光臨鄙公司有什麼要事?如果是要談生意,伍總約個時間地點細聊,何必倉促過來點名道姓地找我。”
伍相旬叼著煙抬頭瞟了一眼秦信身邊的女秘書:“你讓她先出去吧。”
“沒必要,我的秘書需要履行她的職責。”秦通道。
深刻的五官隱在飄渺煙霧中,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伍相旬從前把他當孩子,從不在他跟前抽煙,此時卻沒有任何要掐斷的意思,聲音也因此有點含糊:“是嗎?那你就只能和七年前一樣,什麼也不知道了。”
他單槍匹馬來秦氏總部,身邊連個助理都沒帶,大馬金刀地翹著腿坐在對方的地盤上,不像來談判,像懷裡揣著刀來刺殺董事長的悍匪,一點也沒讓人覺得氣弱。
氣氛僵持不下。
半晌,秦信吐出口氣,擺手示意孫秘書先出去。
會客室的門重新關緊,他把眼睛轉回來,沉沉地盯著面前。
“他在哪?”秦信低聲說。
這句話跨越時間重新落進耳中,伍相旬不禁有一瞬的恍惚,人還是那個人,卻由稚嫩的雛鳥長成了羽翼豐滿的鷹梟,再不見當年那般慌亂無助。
“其實你下的那些絆子不足以搞黃我的專案。”伍相旬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說道,“商場如戰場,少爺,怎麼能留情呢?”
“伍家反撲,我會很麻煩,只要能讓你出來見我就足夠了。”
伍相旬注意到他的主語是“我”,而不是“秦家”,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秦信抬手看錶,又問了一遍:“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