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他莫名其妙地問,“你不高興?”
秦信酸歸酸,人家弄來的魚餌該用還是用,他邊往鈎上掛餌,邊斜他一眼:“出賣色相。”
“有什麼辦法,要你去賣我又不捨得。”陸成渝歪著頭笑。
他完全沒意識到秦信在不爽什麼,見人又不理他了,才面露困惑。
想了想,恍然大悟,解釋道:“oega比較好說話嘛,而且我找的都是三十以上的,這種基本上都結婚了。少爺理理我嘛~”
他咬字咬得黏糊糊的,扯著秦信的衣袖晃,綁起來的發尾也跟著在肩頭一甩一甩。
秦信忍不住說:“不是有兩個年輕的麼?”
陸成渝一愣。
“喔,”他眉毛戲謔地挑了一下,“你看到了呀。”
真要算的話,秦信其實沒有什麼立場管陸成渝跟誰換聯系方式。即便其中考慮各有不同,他倆默契地誰都沒有提“我們現在算什麼關系”這種別問繼續吃的問題。
不管是前炮友還是舊情人,聽起來還沒有堂兄弟來得親近。但是打著堂兄弟的名頭吃醋多少有點兒不可理喻。
所以他沒說話,一竿甩進海面,光看氣勢一點也不像新手。
陸成渝低頭按手機。
過會兒碰碰他:“哎,看著。”
他把手機伸到秦信面前,點進聯系人,把兩個帶著紅圈的新申請刪掉了。
“沒了昂,”那根勻稱的手指接著往下劃了幾頁,“自己看,最近幾個月新好友全是禿頭老總,沒一個小於四十的,我總不能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
秦信看著他劃螢幕,又把目光轉到他臉上,表情不變地點點頭:“哦。”
從秦總升到秦董,藏情緒的本事好像也跟著一塊漲了,陸成渝研究了好久才確定他心裡舒服了。
他舔一下嘴唇,無端覺得口幹舌燥,和從躁鬱中生出的發洩欲不同,是一種原始的、由繁衍本能延伸出的渴求,就像是……發情期。
陸成渝打了個激靈,裹著涼意的海風從毛孔滲入四肢,渾身發毛,他有點慌張地扭開臉,盯著灰綠色的海水面,手掌壓緊肚子。
為了蓋過這種踩不到實處的心悸,陸成渝倉促開口:“那個人真的在這裡嗎?”
“在,”秦信想也不想地說,“他會定期往老宅寄信,直到上個月依舊能收到,地址就是這裡。”
在旅館時,秦信已經和他解釋過了。信的內容很簡單,往往只有寥寥幾句話,大致意思是說自己還健在,更潦草的時候只有倆字——沒死。從他說完,陸成渝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他的信到底是寄給誰的?”陸成渝低聲說。
秦信搖頭。根據常理判斷,被貍貓換太子當二少爺養大的私生子,跟這個家裡的誰都不像能好到連續三十年隔月寄信報平安的關系。
“是秦竹莊嗎?”陸成渝剛說出口,立刻又自己否定了,“不,應該不是。”
從他們坐在這裡就睡得像死了一樣的鄰居動了一下,慢吞吞地翻了個身。
秦信沒有追問為什麼不是,而是說道:“你找他,是想做什麼?”
礁石下的海面浪打浪,遠處卻很平靜,水與天的界限不甚分明,陸成渝看著,好一會兒才回答:“不知道。”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
他摸起一塊石頭,用力擲進海裡,激起一個幾乎看不見的水花,一眨眼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