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試心

蕭煜塵順著紅線看去，另一端系在沈清瀾的手腕處。

蕭煜塵用眼神詢問他，這是何意？

”閉眼。”

沈清瀾的指尖比他腕間的紅繩還燙。

蕭煜塵剛合上眼就聽見水聲，睜開時驚得後退半步——他們竟站在波光粼粼的鏡湖邊，岸邊桃花開得正豔，紛紛揚揚落在沈清瀾的肩膀。

”這是三生鏡。”

沈清瀾廣袖輕揮，水面泛起漣漪。

畫面裡青衫男子正將渾身血汙的少年抱上牛車。

蕭煜塵看著”自己”用硃砂在少年眉心畫符，忽然頭痛欲裂。

無數記憶碎片呼嘯而來。

漏雨的草廬裡，少年偷偷把唯一的棉被蓋在熟睡的師父身上；上元燈會上，已經長成青年的沈清瀾隔著面具吻了他染了胭脂的指尖；最後是沖天火光裡，沈清瀾抱著蕭煜塵逐漸冰冷的身體，將心頭血滴進轉生陣。

”為什麼...我能看見這些？”

蕭煜塵按住狂跳的太陽穴，沈清瀾腕間的紅繩突然發出刺目紅光。

糾纏的絲線從地底瘋長，眨眼間纏住他們的手腕腳踝。

蕭煜塵踉蹌著撞進沈清瀾懷裡，聽見對方悶哼一聲。

”別動。”

沈清瀾的氣息拂過他耳畔，手指靈巧地穿梭在密密麻麻的紅線間。

蕭煜塵盯著沈清瀾滾動的喉結。

忽然發現那些紅繩分明在把兩人往一處拽。

當第十根紅線纏上腰際時，他們幾乎鼻尖相貼，蕭煜塵甚至能數清沈清瀾睫毛上沾著的香灰。

供案上的龍鳳燭爆了個燈花。

沈清瀾突然輕笑：”當年你就是在這給我取的表字。逸塵。 鶴影孤飛入碧霄，青崖白鹿自逍遙。人間萬事浮雲外，獨向空山聽寂寥。”

“可是你不知道，我要的從來不是超脫塵世。”

蕭煜塵剛要開口，整座廟宇突然震動。

古榕樹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捋著胡須：”再入輪回，小友可願再續這段姻緣？”

無數紅繩從他們身上飛出，在空中結成並蒂蓮的形狀。

忽然想起昨夜沈清瀾摟著他入睡時，口中呢喃的夢話：”這次換我來追著師父跑。”

蕭煜塵搖搖頭。

我從不相信所謂的姻緣命定。

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爭取。

現在的我，連自己是墨雲染還是蕭煜塵都還沒搞明白。

談何再續前緣。

沈清瀾也搖搖頭。

老者看著眼前兩個眼神堅定的年輕人，露出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