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懦弱的家夥,竟然根本不知道反抗!遊霄聽得心頭火起,大步流星走過去,用手推開了兩個男生,一把把何覓拽了出來。
“你誰啊?”被打擾了,幾個男生開始不滿地叫嚷。
遊霄冷著臉:“你們敲詐他?”
“敲詐?”一個人哈哈大笑起來,“我們是朋友啊對不對何覓,朋友請吃飯叫什麼敲詐?”
遊霄轉向何覓:“朋友?”
一時之間,何覓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說到底他根本沒想到遊霄會來找他,這突發事故讓他大腦空白,呆呆的,一個反應也做不出來。
遊霄又狠狠瞪他一眼,轉回頭來,直截了當地說:“他不需要這種朋友。”
遊霄抓著何覓的手腕,不由分說把人帶走了。那幾個男生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光彩,在後面嘲笑了幾句,倒是沒追上來。
何覓像個布偶一樣被拉著走,那隻手把自己的手腕捉得緊緊的,手掌面板與腕部面板的接處熱得驚人。
在行走的過程中,他才開始緩慢地恢複思考能力。
片刻後,他的臉上忽然熱度飛漲。
遊霄保護了他,這個認知讓他全身發燙,而嘴角也不由自主勾了起來,露出根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笑容。
這件事以遊霄臭罵他一頓告終。遊霄教訓他識人不清,又用手指戳著他的額頭,憤憤不平地罵他是隻縮頭烏龜,都被人那麼欺負了還只懂得一味附和。
何覓已經不笑了,饒是愚笨如他,也知道遊霄不會想在這個時候看見他的笑容。他只是乖乖地挨罵,又點頭說“是”“好”“我知道了”,遊霄又不滿地瞪著他,道:“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嗯……”何覓說,“聽了啊……”
“下午開始別理那群人了。”遊霄道,“一看就不安好心,他們要是找你麻煩記得告訴老師。”
遊霄和他一起吃了中午飯,兩人各自回了教室。
他本以為即便何覓是個笨蛋,也該分得清是非,聽得懂人話。更何況何覓被自己訓的時候都點頭答應了,以後肯定能好好和那群人劃清界限、保護自己。
然後在下一次“視察”的時候,遊霄才發現,他們並沒有絲毫收斂。
他的視力很好,遠遠地就能看見,何覓的桌上被用黑色勾線筆寫了字畫了圖,筆跡斷斷續續,似乎桌子主人用力擦過,擦不掉又放棄。何覓在教室前面擦黑板,一個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和他撞了一下,手上落了點粉,那人馬上對著何覓笑起來,把粉抹到了何覓的臉上。
男生之間這種打鬧是常見的,在下面的同學看到了也沒當回事,反而還為何覓的滑稽樣而大笑出聲。
何覓也並不生氣,只是好脾氣地走出來,準備去衛生間把自己洗幹淨。
一出門,就撞見板著臉的遊霄。
“你怎麼來了?”何覓問了一句,又意識到自己不好看,連忙抬手遮,“我去洗洗再回來……”
遊霄道:“把剛才那個人叫出來。”
何覓說:“要做什麼啊?”不等遊霄回答,他又說,“他也是開玩笑的,不要緊的啦,我洗幹淨就好了……”
遊霄說:“你不叫是吧?我自己叫,我記得他是誰,上次就有他一份。”
何覓嚇了一跳,急急忙忙抓住他的手,說:“不要這樣,真的不是大事啦,謝謝小少爺的好心……”
他的手溫度比自己的低,手上還沾著粗糙的粉。遊霄一下子彷彿觸了電,狠狠甩開他。兩人之間一時尷尬,何覓覺得自己弄髒了他,連說好幾句“對不起”,而遊霄臉上又青又紅,顯然被氣得不輕,最後咬著牙說了一句“窩囊廢”,轉頭風風火火地走了。
再下一次,是遊霄撞見他請客吃飯,正好在自己經常和黎衡去的一家店,物件是之前纏著何覓鬧的那夥人。何覓被圍在中間,一個男生搭著他的肩,和他稱兄道弟,何覓縮著肩膀,卻沒有推開對方,只是掛著那個永遠不變的笑容。
見到了遊霄,他的臉上才流露出些許的慌張,身邊的人也發現了他的情緒,用力扣住他的肩膀,用很大的嗓門說:“你看這樣不就好了?吃一頓飯哥幾個也不會多坑你是不是?”
何覓說不出“是”,只是愣愣地望著遊霄。
遊霄沒有說話,只是一瞬間在心裡想了很多東西。他氣憤於何覓的懦弱,無法理解何覓為何如此被羞辱了也要和這群人保持關系,他討厭何覓那個包容的、隱忍的笑,那個笑讓他覺得,何覓好像就是這麼一個對什麼都能逆來順受的人,永遠不會有任何的反抗之心。
——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外人。
黎衡還在身邊,看遊霄一動不動,問他“怎麼了”,又看見何覓也在對面。何覓之前來找遊霄的時候,和班上的同學也打過幾次照面,黎衡認識他,對著他揮了揮手,喊:“何學長,你也在這吃啊?那是你朋友?”
何覓身邊的人立刻回答說:“是啊!這麼巧呢!”
何覓勉強地笑了笑,正準備說點緩和氣氛的話,遊霄就寒聲道:“滾過來。”
黎衡訝異地看了看遊霄,他從未見過遊霄如此失態、口出粗話的模樣。
而遊霄也沒有心情去在意朋友的反應,他冷冷地看著何覓,下最後通牒一樣地重複了一遍:“何覓,給我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