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身體內骨骼在無形力量驅使之下瘋狂生長,怪物的身體在尖銳的嘶吼聲中被層層扯裂,還沒完全脫離骨骼的血肉,在碎裂於周圍時依舊掙紮蠕動著。
漫無邊際的火焰,濃烈刺鼻的血腥味,此起彼伏的哀鳴。
一時之間,完全分辨不出這裡到底是汙染物已經順利侵佔的樂園,還是屬於牠們的地獄。
男人的周圍圍繞著淡淡的火焰,無聲地吞噬著周圍的光芒,一步一步踩著已經被血肉染透的地面往前走去。
無數的白骨宛如綻放的荊棘般從那些掙紮的血塊中生長而出,盤踞著,在他的跟前慢慢地鋪墊出了一條通往前方的埋骨之路。
遠處籠罩著一團的迷霧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密集的白骨在災厄的周身組成了堅固且蒼白的骨盾,隱隱的火焰盤踞在上面,彷彿在身後綻開了一雙巨大的翅膀,充滿著詭異的美。
屠戮帶了久違的快感,讓災厄的眼底也泛起了興奮的殷紅。
祂直勾勾地看著這團明顯已經開始躁動不安的黑色霧氣,一腳踩上前方的石階,面上流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神色:“我最後問你一次,確定,不跟我好好聊聊嗎?”
黑色的霧氣開始湧動了起來:“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深淵!深淵祂也沒說你的能力,已經就這樣恢複了……而且,怎麼會感覺比以前要更……不對,你為什麼能使用那個人類的異能!?”
“無法讓你們理解的東西那可多了。而且我一早就提醒過你們的。”災厄煩躁地眯了眯眼睛,顯然並不願意聽到這個名字:“深淵?試圖趁我低谷的時候要我命的賬,我可還沒跟祂好好清算呢。畢竟也曾經相處那麼久了,我是什麼脾氣,你們應該都很清楚吧?”
話音未落,祂利落地一伸手,看似無形的霧氣彷彿被什麼東西從裡面開始撐開,有什麼組織部位被一點點滋裂的聲音,清晰且詭異地落在周圍。
“啊啊啊啊——!災厄,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啊啊,啊啊啊——!”
直激心頭的嘶喊下,周圍的空氣忽然被憑空割裂。
“這就要逃了?”災厄毫不意外地笑了笑。
一根骨刺從地面深處鑽出,直勾勾地刺穿了黑霧的中央,那道虛空的縫隙觸碰到綻開的火焰時,也頃刻消失殆盡了。
無獄痛苦哀嚎:“災……厄!你這是……真的決定,要當人類的,一條狗了嗎?”
“無聊的放狠話環節?”災厄顯然很享受這位昔日“好友”的掙紮,“忘記我當初是怎麼讓你們臣服的嗎?我的能力就是專門為了針對你們這種沒有實體的東西而生的,在我這裡,你們逃不掉的。”
說到這裡,祂的話語微微地頓了頓:“聽過一句話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我們還是那種本來就毫無道德感的汙染物呢?我現在只能告訴你,將屬於我的位置還給我,我至少還能保證汙染物界能夠擁有一個體面的未來。要不然,我的能力是什麼你們也都很清楚,如果那個人真的打算一起動用我跟他的這兩種力量,最後的結果——可能真的要帶著整個汙染物界同歸於盡哦。”
祂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角濺到的綠色血水,誠摯提醒:“而且,想對我的溫潤無害來說,確實是遠比他要來得好相處得多。”
無獄險些爆粗:“你無害個……啊啊啊啊——!!!”
最後一個字沒等落出,尾音直接被滅頂的痛楚所吞沒。
“剛才都已經給你說過了,我現在很趕時間。”慢悠悠的語調,雖然是同一具身體,但是再開口的人,顯然並不再是災厄。
紅色的豎瞳裡面在此時更多的是對眼前場景的無趣,突然間躥出的火焰已經頃刻吞沒了一半的黑色霧氣,刺鼻的焦味籠罩在周圍,恰到好處地給這只還有用處的汙染物留下了最後一口氣。
盤踞在周圍的白色骨翅扭曲著形狀,在林熄的身邊聚攏,慢慢地塑造出了一個白骨打造的王座。
他翹著二郎腿慢悠悠地坐在上面,手心處玩弄著躥動的火苗,似笑非笑地看著跟前這團垂死掙紮的東西,嘴角是涼薄的笑意:“跟災厄敘舊也該敘完了吧,現在,要不要跟我好好地聊聊正事?我跟災厄不一樣,我現在的耐心非常有限,就是不知道,你到底願不願意稍微的……配合一下呢?”
他微微彎起的眼眸看起來十分的和善可親,然而落在身上的時候,巨大的壓迫感讓無獄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先前並沒有並放在心上的話語,忽然間從無獄的腦海中閃過——“惹怒他,對誰都沒有好處。”
無獄根本還沒來得及進行回答,就看到更多的火焰開始蠶食祂的身軀。
祂有生以來第一次産生了一種面對絕望的感覺,這種感覺,甚至在祂面對其他任何一個汙染物的時候,都不曾有過。
災厄說的沒錯。
這個人類,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