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不在意,或者說,在她的眼中,山姆比他這個兒子重要得多。
魏城並不覺得難過。
或者說鱷魚本就是一種親緣淡薄的物種,除了剛出生後的一年時間裡,父母可能給予幼崽一定的保護。
往後的時光裡,父母不會再為幼崽捕獵,暹羅鱷幼崽必須盡快適應環境,學會獨立,才能健康長大。
魏城不覺得自己虧欠父母什麼,早在人類侵襲他們族群的時候,他就已經替族群抵擋了獵狗的攻擊,為他們換來了生存的機會。
若不是後來被水豚搭救,他早就死在某個不知名的河道裡了。
“您知道規矩的,”魏城輕聲道,“我們族群一向是由挑戰勝利的新任首領,來決定前任首領的生死。”
海娜愴然:“我知道,所以我才來求你網開一面。孩子,他到底是你的爸爸……”
魏城反問道:“那你怎麼不問問他,剛才想要偷襲殺死我的時候,有沒有把我當做親族?”
海娜無言以對,不可否認,山姆的行為的確卑劣,不論如何,他也不該對族群的一份子用偷襲的手段。
可她還是想爭取一下,她瞭解魏城,這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或許他會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容忍山姆繼續留在族群。
正當海娜要開口的時候,一枚石子再一次飛馳而來,正中她的腦殼!
海娜痛呼一聲,豎瞳警惕地環顧四周:“誰,給我出來!”
回應她的只有沉默,顯然,罪魁禍首宋遠徵不可能自投羅網。
其實他攻擊海娜之前也猶豫了許久,因為看上去海娜和魏城的關系不一般,否則魏城不會和她僵持這麼久。
或許是魏城的未來伴侶,又或者是他的親人。
但不論她與魏城是什麼關系,都不該在這種時候出面阻攔魏城。
魏城剛剛上位,他需要的是立威,是建立起同族對他這個首領的信任。
一個殺伐決斷的首領,才值得暹羅鱷族群的追隨。
海娜的阻攔,分明是在搗亂,絲毫沒有考慮過魏城的處境。
這樣的混蛋,他不打難道還留著過年?
宋遠徵的原則很簡單,誰欺負魏城,耽誤魏城新官上任,那就是他的敵人。
“你走吧,帶著他滾出我的族群。”
魏城的聲音很冷,像安第斯山頂端千年不化的堅冰。
海娜茫然地看向他,似是沒想到魏城竟然如此冷酷無情,這還是她印象中的魏城嗎?
魏城毫不畏懼地回望向她:“我勸你盡快帶他離開,在我後悔之前。”
“魏城,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海娜腦袋疼,心裡也疼。
魏城淡淡道:“您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尊重您的選擇,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的吼聲愈發急促,壓迫感也不斷上升:“難道您還指望我把他留在族群,好讓他隨時背刺我嗎?還有您,母親,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
“我理解你的難處,認同你的選擇,所以我不恨你,所以我放你和他一起離開。”
因為不愛了,所以也談不上恨。
魏城把這些話說出口,心裡的憋悶一掃而空。
他一直很在意父母的看法,盡管他們對他的管教少之又少,但他從未因此怨恨過他們。
他一直以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親緣淺薄。
直到他遇到了小水豚,他看到了宋遠徵和二叔的相處方式,他學會了怎樣全心全意地去愛護自己的同伴。
沒有父母的疼愛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