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對霍力不喜，極大部分是覺得這個兒子沒用，不會讀書，她花了很長時間，已經讓方氏意識到，大兒子不會讀書，也有不會讀書的好，不然累死累活的就是她，之後只要讓她知道這個兒子其實很有用的，那麼這幾者之間，就會發生極為明顯的轉變。

霍窈一邊分析著，一邊站在屋簷下等，沒多會兒，霍力從灶房出來了，看到她愣了愣。

“煮好了？”霍窈先小聲問。

霍力點點頭。

霍窈更加小聲的跟他耳語了很長時間。

“我，我可以嗎，娘，娘……”

“大哥，很多事我幫你有限，要靠你自己，你只要記住，無論怎麼樣，你都是孃的親生兒子！”霍窈擲地有聲道。

霍力臉上的遊移慢慢變成了堅定。

對，小妹說得對，他再沒用，也是娘生出來的，養大的，說句難聽的，養只狗養這麼多年都有感情，更何況他這個親兒子。

而且一直以來，小妹就沒錯過！

“好，我聽你的！”

霍力咬了咬牙，轉身回了灶房，再回來，手上端了個木盆，盆裡裝著熬好的艾草。

艾草味道很濃，霍窈往旁邊躲了躲，對他點點頭，示意他進屋。

屋裡，方氏正捂著腿難受。

她有腿疾，很多年了，年輕時候落下的病根，平常的時候不疼，就是一到陰天下雨，就痛得厲害，成宿成宿痛得睡不著覺。

也看過不少郎中，銀子沒少花，卻始終沒什麼變化，氣得她也不浪費那銀子，反正也治不好，大不了忍忍就過去了。

可這疼起來，是真要人命啊。

那種滋味，恨不得拿刀把這兩條腿砍了。

方氏正煩悶著，就聽到屋門被人推開，然後聞到了一股子難聞的草藥味，那味道難聞的很，讓人作嘔。

方氏本來就煩著，這下更是一股火直通天靈蓋，尤其看到進來的是霍力，那股子燻人的味道是從他端著的盆裡散發出來的。

當時就拿起桌上的茶碗照著霍力的腦袋砸了過去。

她手上沒留情，那隻茶碗砸在霍力的額頭上，當時就紅了。

霍力很疼，但再疼也沒心裡疼，恨不得立馬轉身就走，找個地方一個人待著，可他想到了進來前小妹說的話。

小妹說得對，再不好，他也是孃的兒子，很多事要靠他自己。

霍力深呼吸口氣，“娘，我聽說您腿疾犯了，老郎中說用艾草熱敷會好很多，我給您敷敷吧。”

霍力邊說著邊上前，好似做了很大的決定般，掀開棉被，撩開方氏的衣裳，露出兩隻膝蓋。

方氏很瘦，面板也黑，再加上年紀大了，面板都鬆垮了許多，和他的，和何木香的都是兩個極端。

霍力抬頭看向他娘，直到此時才發現，一向強悍的娘，不知何時，已經很老了。

他悶著聲音，“有點燙，娘您忍忍。”

霍力不顧燙手，將艾草水裡的帕子擰掉水，分別敷在方氏的兩隻膝蓋上。

冰涼的膝蓋，頓時被熱氣覆蓋，那股子鑽心的寒氣瞬間衝散了不少。

方氏舒服的嘆了口氣，臉上的兇狠也淡化許多，眉眼間的難受也被舒適所取代。

霍力的兩隻大手分別覆蓋在帕子上，覺得涼了後重新浸泡在艾草水裡，再擰掉水敷在方氏的膝蓋下，如此週而復始，迴圈往復，方氏周身被熱意瀰漫，那股子寒氣都沒有那麼難受了。

這樣的熱敷，一直持續到半夜，方氏終於沒有那麼痛了，人也舒坦多了。

就著屋裡的燈火，她看向眼前這個一向不被她喜歡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