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江陵的人如約而至,倒也是熟人夏偉光。
“霍窈小姐。”夏偉光抱了抱拳,“屬下奉將軍之命,前來接您。”
霍窈於是便跟劉氏喬氏和顧湘點點頭,跟著夏偉光出了顧家的大門,顧湘自然是想跟著的,即便她不想,劉氏也會讓她跟著。
只可惜,白天江陵說的很清楚,除了吳醉以外,不能帶其他人。
劉氏知道霍窈去太華樓見的人是誰,對待一國之君,自然不能像對待江陵那般隨意,不是裝瘋賣傻就能矇混過關的,一個弄不好,這其中的後果,不是顧家任何人能承擔得起的。
不過讓她很放心的人,那個人是霍窈,她比誰都懂得保護自己,這一點,壓根兒都不需要囑咐。
馬車離開顧家後,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停下,外面響起夏偉光的聲音:“霍窈小姐,太華樓到了。”
整個太華樓都被包下了,江陵坐在大堂等著,見霍窈來了,對她點點頭,帶路,把她送上了二樓的其中一間包廂門口。
“陛下在裡頭,你進去吧。”
包廂門開啟,繞過屏風,只見一抹頎長的身影立於窗前,正看著外面的夜景出神,直到霍窈走近才回神。
轉過身。
景沉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良久,才緩緩出聲:“來了。”
霍窈看著他,幾個月沒見,彼此之間的變化並不明顯,眼前的,依舊是那個矜傲莫測的君王。
不過今日的他,不同於以往,穿了一身月白錦袍,將他整個人襯的更加丰神俊朗,卻也平添幾分儒雅,看著沒有那麼遙不可及,反而有絲絲平易近人。
當然,霍窈始終知道,這只是表象,再如何看著平易近人,他也是那個讓人捉摸不透,高深莫測的一國之君。
“民女,拜見陛下。”
景沉站在那,意味深長地看著面前屈膝行禮的女人,良久嗤了聲,如果不是數次見過她的真面目,他會以為,她當真如眼下這般,乖巧溫順得不像話。
他走到桌前坐下,既沒有叫起,也沒有說話,而是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悠然自飲,絲毫沒有理會還保持屈膝狀態的霍窈。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霍窈額頭上逐漸沁出了密汗,她抬起頭,看著整個人透著無限自在的男人,咬了咬牙,徑自起了身。
景沉冷笑一聲:“怎麼不繼續裝了?”
霍窈聳了聳肩,在他對面坐下:“反正我怎麼裝,你也能看穿,我又何必自討苦吃。”
“算你還有幾分自知之明。”沒錯,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看不慣她在他面前裝模作樣。
景沉給霍窈倒了杯茶,託著腮看她:“聽說你路上鬧出了個不小的動靜,朕還以為,你會繼續忍下去,怎麼忍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倒是不繼續忍了?”
霍窈知道他說的是陸百川的事,對於他對這件事的知曉,她一點也不意外,淡淡道:“人家都要我的命了,我要再忍下去,現在坐在您面前的,就不是我了。”
是人都是有底線,她也不例外,她這人一般信奉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論什麼事,她都不太喜歡做的太絕,故而,一直以來,對陸百川也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他自己得寸進尺,她自然不會再手軟。
畢竟,她也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聖母。
景沉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更沒有告訴霍窈,就這件事的處理而言,她還是心太軟了,本來他是想說的,但話到了嘴邊上,突然就想起了江陵以前說的話。
他與她的相遇,不正是因為她的心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