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先生盡量放緩了聲音:“小黎,你先跟我們一起回去。”
“這些日子我不在,讓你媽媽他們擅自做主了,這是他們做得不對,你先跟我們回去,剩下的放心交給我,我會解決的。”
“你是我們家裡的一份子,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所以,你先跟我們回去吧。”
尚時黎沒回答,不如說他什麼反應都沒有。“寧渡鶴”小心翼翼地去牽他的手,牽動了,他才鬆了口氣。
父子二人順利把尚時黎帶回了家。
在來找尚時黎之前,寧先生就已經跟柳女士和寧哥哥談過了,但是在把尚時黎帶回來之後,寧先生再次和他們進行了一場談話。
“我希望你們能想清楚,小黎也是我的孩子,也是你們的孩子或弟弟,哪裡有父母兄弟會把自己的孩子掃地出門的?”
“當我們的家人遇到問題,我們應該做的是共同面對,而不是把他趕出去。你們的做法讓我很失望。”
末了,他還對尚時黎說:“小黎,你放心,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會受委屈了。”
寧家四口人圍坐一圈,在商量著這件事。
尚時黎站在寧先生的身後,盯著他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他又看看柳女士,這個在幻境的影響下,變得勢利眼又欺軟怕硬的庸俗女人,胃裡一震翻湧。
真正的柳女士,是個看起來溫婉大方,實則內在力也有點小調皮的很有活力的女子。在尚時黎和寧渡鶴小時候,柳女士還會和他們一起去調皮搗蛋,雖然成年人做這些事總是會收斂,但尚時黎和柳女士的相處總是很開心。
她會在尚時黎想不開的那段時間,像照顧小孩子一樣每天給他讀睡前故事,試圖讓他回想起人世間的真善美,也會時時刻刻守著他,生怕一個不注意,尚時黎又不見了。
尚時黎又看看那個被訓斥得面如土色的寧哥哥。真正的寧哥哥,是一個時常想擺出兄長架子,結果每次都會被寧渡鶴和尚時黎無視,搞得氣急敗壞的一個人。他和寧渡鶴跟尚時黎相處得相當好,每次擺架子不成,還會被寧渡鶴忽悠得跟他們一起去調皮搗蛋。是個很好的玩伴,也是個很好的哥哥。
在尚時黎再一次消失不見的時候,他會和寧渡鶴一起急裡糊塗地滿城尋找尚時黎的下落,會放下一切正在忙碌的事務趕來檢視尚時黎的狀況,因為這是他們共同珍視的弟弟。
不一樣,和眼前這兩個人完全不一樣。
這兩個冒牌貨,他們憑什麼頂著這兩個身份?
誰都沒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一把長刀出現在了尚時黎手中。
“你們能想明白就是最好……”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坐在對面的柳女士發出一聲驚呼。他剛想說你沒事兒尖叫什麼,就覺得心口一震劇痛。
一把被血染紅了的刀貫穿了他的心髒。
他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來,就倒了下去。
在場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一時間都愣在了原地,但沒過多久他們就反應了過來,一邊尖叫著四下逃竄。
不一會兒,尖叫聲就都停息了,屋中回歸寧靜。
死一般的寂靜。
尚時黎低頭眼瞅著還帶往下滴血的刀刃,刀身上的七顆星星已經有一大半都被染紅了,不知道繼續飲血的話,這把刀最後會怎麼樣。
他很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幻境魔改了柳女士和寧哥哥的性格,讓他覺得厭惡,又一定程度上還原了寧渡鶴鶴寧先生的性格,讓他感覺到一絲溫暖。前者促使著他殺人,後者又讓他懸崖勒馬。他猜,這個幻境是想要達到這樣的目的,讓他在去做與不做之間掙紮。
甚至還讓他回想起了他對於寧家最為愧疚的那份情感,這樣的感情會讓他撕裂得更厲害。
但很可惜沒能如幕後黑手的願,尚時黎足夠理智,他不會為了這些虛無縹緲的幻象就停止去走腳下的路。
但這是一回事,讓他不爽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很惡心,很惡心有人拿這種事去牽制他,所以當尚時黎發現了幕後黑手的意圖時,他的臉色就一直不好看。他壓抑著怒火,當所有人都到齊,他才一鍋端了。
他深吸一口氣,喃喃道:“這樣下去問我可能真的會瘋。”
說罷,他轉身踏進了下一片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