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恍然，隨後長嘆了口氣，說道：“我想起來了，是啊，瘟疫，死了好多人……”

江澈沒說話。

老翁看向江澈，問道：“那你是誰？”

江澈：“我……就是一個路人。”

老翁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酒……”

“想喝，就喝吧。”江澈放下稚童，給老翁倒了一杯酒。

老翁喝下，“好酒，好酒啊！能喝到如此美酒，我也算死而無憾了，哈哈哈……”

笑聲中，老翁本就縹緲的身體，越來越淡，直到消失不見。

等江澈回過神來，剛還在咿呀咿呀的稚童，也已經消失。

桌邊，還放著半顆糖葫蘆……

“所以他們現在，是真的死了？”諸葛野張了張嘴，問道。

“……”江澈依然沒有回答。

“娘，娘！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啊！”一名青年半跪在地，哭嚎著。

江澈問他，為何哭。

他說：“鎮上習俗，老人六旬，便要入甲子之墓，我不肯，但我娘為了我，自願入墳。”

“我實在拗不過她，只能每天去陪她，可沒想到……沒想到鎮上大疫，我死不足惜，可憐了我家老母親，得活活餓死在墓中。”

“我不孝，我不孝啊……”

江澈上前攙扶起他，將自己在後山的見聞微做修改，說與他聽。

“原來我娘並沒有餓死，而是老死……那她，走的安詳嗎？”青年問道。

江澈：“安詳，駕鶴成仙。”

青年再次落淚，“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

半晌，青年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接著，越來越多的魂魄從槐樹裡走出。

戲子說：“這米粥熬的真好，雖然唱了一輩子，餓了一輩子，但如果有下輩子，我還要繼續唱！”

江澈說：“千年之後，此為國粹。”

先生說：“大災之年，天災人禍，人不想讀書，讀不起書，讀書無用。”

江澈說：“現今，人人能讀，讀書有用。”

遊俠說：“生死而已，又有何懼，只可惜未能手刃仇人，血仇未報，死不瞑目。”

郎中說：“只願世間人無病，何惜架上藥生塵。”

歌姬說：“萬般皆是命，再見隔幽冥，如此也好，如此甚好。”

少女說：“驚醒於夜冷風，感嘆於這場夢，可惜花才剛開，未見紅塵漫漫。”

小販說：“……”

……

江澈接待了每一縷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