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轉動眼珠,順著麻臉道人的指點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正看到一個帶著髮箍的道人黑著個臉,眼神時不時從沈彥秋身上一掃而過,只悶著頭一杯接一杯的吃酒。
那道人穿著頗有些粗獷,身上只有一塊寬大的獸皮裹著,赤著雙腳,身上滿是怪異的符號和圖案,不像是紋身,倒像是無數自然生長的傷疤,和毛髮一樣天然存在在身體上。
道人裸露著虯結的肌肉,一張臉上縱生橫肉兇相畢露,誇張的喇開雙腿一手抓著肉食,一手抓著酒杯不停吃喝。
看著如同深山野人一般的道人,那人忍不住撇撇嘴,打了個激靈。
“童元浪這是發的哪門子失心瘋?就算真是你老兄說的那個人,又管他什麼事來?”
麻臉道人晃著酒杯,得意的笑道:“我說老兄,鐵石山城是誰治下,你不會不知道吧?這童老魔雖說佔了鐵石山城,可那是聖嬰太子的領地!他這點道行,糊弄糊弄凡夫俗子還成,枯松澗火雲洞那是什麼地方?童老魔還不是仰人鼻息一般過活。”
“這次他如此不給萬聖道友面子,估摸著等下就要出手,治這個所謂的大聖王難看。說不定還要趁機將他拿下,好去火雲洞聖嬰太子那裡邀功請賞。”
那人恍然大悟,不住的點頭道:“原來如此,還是你老兄看的透徹!童老魔一向謹小慎微,平日裡隱忍的派頭,哪裡像個魔道修士?這次事關自己身家前程,由不得他不著急啊,這下有好戲看咯!”
“那就看著就是,管你我什麼事?喝酒喝酒!”
鐵石山城於碧波潭相距不遠,實則並不是牛聖嬰的領地,而是他手下六魔將當中,魔將快如風的領地。快如風身為枯松澗六魔將之一,他的手下自然就是牛聖嬰的手下,他的地盤自然也就是牛聖嬰的地盤。
萬聖龍王飲過一杯,身後的婢女立刻給他滿上。他端著酒杯巡視眾人,滿臉笑容的道:“在座諸位道友,都是小王相識多年的知交朋友,這二位還是頭一次來我碧波潭,就讓小王做個介紹,給諸位道友認識。”
他指著長臉漢子道:“這位驢先生,乃是神武宮天鬥堂主智穹宗,智帥的左膀右臂,驢東來先生。”
又一指沈彥秋:“這一位袁兄弟,乃是參天城大猿王的結義兄弟,香芸公主的東床快婿,大聖王袁無心。”
萬聖龍王不緊不慢的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神情說不出的暢快。大袖一揮眉眼裡滿是得意,底下頓時一片“久仰久仰”,“幸會幸會”。倒像是這些個恭維的話是對著他說的。
前文裡也說過,這智穹宗乃是神武宮獅王仲雲胥的弟子,仲雲虎的大師兄,掌管天鬥堂。
仲雲虎對戰徐沐白時曾說道,若是他大師兄智穹宗出手,青龍破月斬一出,徐沐白就是一刀也接不住。以仲雲虎這般脾氣,又是戰神嫡子的尊貴身份,尤能對智穹宗這般推崇,且不說這句話有沒有吹大氣的成分,智穹宗的實力可見一斑。
神武宮有三座堂口,分別是天鬥,天機和天刑。
天鬥堂乃是神武宮三堂中,戰力最強的堂口。智穹宗是仲雲胥的大弟子,執掌天刑堂,本是神武宮的掌刑大師兄。仲雲胥又力排眾議讓他兼任天鬥堂,對內巡邏防禦,對外刺探情報,一應宗門管理事務,幾乎都被他把事情都給包圓了,以致整個元魔山的中端戰力,幾乎都集結在天鬥堂。
仲雲胥,白雲弋和蒼雲術這三位神王宗主常年閉關,元魔山上大小事宜都交由智穹宗打理,智穹宗等同於代理宮主的身份。
元魔山乃是妖族聖地,各式各樣的能人高手層出不窮。驢東來不過金丹初期,凝聚天羅寶傘的修為,能成為智穹宗的左膀右臂,必定身懷過人之處。
萬聖龍王介紹了驢東來和沈彥秋的身份之後,在座所有人都站起身來朝二人拱手致禮,只有童元浪仍舊低著頭一聲不吭,只管自顧自的吃酒。
萬聖龍王瞥了一眼驢東來,見他好像沒有注意到童元浪那邊,心裡發緊眉頭一皺,卻不表現出來,舉杯遙敬道:“童道兄,可是對小王的安排有什麼不滿?”
童道兄啊童道兄,今兒個不同以往,你可別給我整什麼么蛾子,否則可別怪老龍我不顧情面。
童元浪是個混不吝的夯貨,萬聖龍王自然是一清二楚。他雖然是隸屬於火雲洞聖嬰太子手下,但實際上只是受魔將快如風管束,牛聖嬰認不認得他還是兩說。況且縱然他在牛聖嬰面前說的上一兩句話,又怎能比得上驢東來的身份地位?
童元浪抓著一隻肥大的獸腳,就這麼一拱手,悶聲說道:“萬聖道兄誤會了,童某和道兄相識多年,來碧波潭叨擾道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能有什麼不滿?”
“那童道兄這是……”
萬聖龍王隱秘的給他使了個眼色。
童元浪恍如未見,仍舊是冷著臉,一指沈彥秋:“單說童某自家自然沒什麼事,只是今兒個既然被童某撞見了,少不得童某要替我家太子問一句,你這小子是要死還是要活!”
整個水晶宮裡,除了沈彥秋之外,恐怕沒有人不知道童元浪的身份,故而對他這個態度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沈彥秋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無端端的,這個面目醜陋的道人發什麼瘋。
沈彥秋看著童元浪咬牙切齒的模樣,一陣莫名其妙:“這位道兄不妨把話說明白,你家太子是哪個?”
“自在魔宮,聖嬰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