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如淚一蹦三跳的跑到沈彥秋旁邊,一雙眼睛眯的只剩兩條縫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幾個來回。蘇姓女子喚藍如淚回去,藍如淚嘴上應承著,腳下卻一動不動,只是不停的抽動著精緻的鼻子,臉上的表情愈發變得古怪。
三丈月見她笑的狹促詭異,彷彿不懷好意一般,以為藍如淚越看越覺得沈彥秋閤眼,頓時警惕心狂跳,張開雙手擋在沈彥秋前面,護崽的母雞一般盯著藍如淚,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廝打。
蘇姓女子見藍如淚不動,叫道:“囡囡,你在做什麼?還不趕緊回來?”
藍如淚頭也不回的甩甩手,指著那個叫小明的少年,撇著嘴道:“我說蘇姐姐,我都這麼大了,外孫都有了,你咋還叫我囡囡?”
蘇姓女子抿嘴輕笑,道:“好好好,咱們的小公主長大了,都是當姑姥姥的人了呢!聽姐姐的話,趕緊回來!”
藍如淚頓時成了苦瓜臉,又不敢對蘇姓女子撒潑,瞥見青年道人站在小明身後,低眉順目的出神發呆,兩隻眼睛空洞木然,和邸律車剛才的狀態相比也不分高下,想要衝他發火也實在提不起興趣來。在場的諸人只有小明輩分最低,可小明又是她隔了兩輩的晚輩,卻不好把來撒氣喝罵,心頭愈發的煩躁難耐,眼珠子一轉,便叉著腰趾高氣昂的對沈彥秋叫道:“你就是那個修歡喜禪的淫僧?剛才那一拳打的不爽,快來讓我再打一拳出氣!”
挨一拳沈彥秋倒是不怕,剛才只是太過倉促防備不足,這個叫做藍如淚的少女,真實的實力不過築基中期,便是打上一百拳也傷不了他分毫。之所以一拳的威勢能勝過連道人的打魔碑,只怕她身上有一件威力大的不可思議的法器,千百倍增幅了她的力量。
藍如淚要打他一拳也還罷了,只是這一聲淫僧叫出來,沈彥秋卻只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說什麼也不敢應承。
那邊閉目養神的邸律車身形不動,一晃就站在沈彥秋跟前,雙目中金光閃動,將沈彥秋仔細掃了一遍,很是驚訝的道:“這位道友道門法力和魔門法力都極為凝鍊,便是貧僧看來也精純無比。道友身上只有我浮屠的法力甚是微弱,不能和其餘兩種相比,然則也極為正宗,原是道浮魔三道同修。”
“道友身上並無歡喜禪的寂滅禪光,浮屠法力雖是微弱,氣息卻浩大純正,不知是得了哪位高僧傳授真義,修的又是哪一部曼陀羅法性?”
沈彥秋苦笑不已,也怕邸律車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將剛才的事情仔細解釋了一遍。
“我與犁耶泥和樓難陀兩位大師都有些交情,也得了他二位許多好處,便是如果聖僧也有一面之緣,大師受難,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坐視不理。只是初來南疆人生地不熟的,這才隨口扯了個身份,哪裡懂得什麼歡喜禪!”
“曼陀羅尼。”
邸律車合十嘆道:“道友發心在先,成與不成皆是大善功果,難怪兩位師兄都同道友交情不淺,便是如果首座也有面緣前定,道友果然是同我浮屠有緣。”
沈彥秋笑道:“哈哈哈,大師休要拿緣分來唬我!緣既起居無定時,亦既滅度無定時,緣生緣滅哪有什麼緣法?我打不來機鋒,大師如今已然解厄,我這顆心也就放下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打攪各位了。”
藍如淚一把拽住沈彥秋的袖子,便是三丈月以星辰金凰斬佈置的防護也沒能攔住,被他輕而易舉的衝進去。
邸律車眉頭一揚,展顏笑道:“緣既起居無定時,亦既滅度無定時……道友這句話,頗合禪理。”
藍如淚死死拽住沈彥秋,也不管邸律車說什麼,大聲叫道:“哎哎,你別急著走啊!我還沒說完吶!你要走也可以,把冷凝泉留下一瓶來……唔,留下一罈,不,兩壇!”
沈彥秋一驚,使了幾次力也甩不掉,只得不動聲色的道:“姑娘說的什麼冷凝泉,不知是何物?”
藍如淚精巧的鼻子可勁兒抽了抽,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一臉驚喜的看著沈彥秋,小碎步跑了過去,笑道:“就是冷凝泉的氣息,方才打你一拳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哼哼,我肯定不會記錯,你是大悲宗的弟子吧!”
沈彥秋聞言又是一驚,忙不迭問道:“你怎地知道?”藍如淚聞出冷凝泉來沈彥秋也還能定得住,只是她突然道破他大悲宗的身份,卻是讓沈彥秋震驚無比。
藍如淚傲嬌的笑道:“你身上有冷凝泉的味道,我如何聞不出來?冷凝泉只有大悲宗淒涼洞才能產出,獨一份兒的寶貝,如何能瞞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