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沈彥秋的心情甚是有些忐忑。
倒不是說他怕事,只是一想到於整個離恨界本土生靈來說,自己屬於矛盾不可化解的敵人,甚至有可能會無緣無故受到襲擊,亦或者被某些不明不白的手段暗算,例如某種古怪的詛咒,某種奇異的劇毒,某種殺人於無形的飛針飛劍……
想一想都不寒而慄。
所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閉關。
跟勾離謹打了個招呼,然後隨便找了間屋子,便開始靜坐存神溝通千機帶。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將這件本質是法寶的寶貝取出來,化成一件法衣披在身上,將自己和外界之間阻隔開,任何對他有傷害性的舉動都會被千機帶擋住。
他本以為會有些麻煩,結果整個過程進行的異常順利,似乎千機帶自身的靈性已經完全明白,沈彥秋是他主人的事實,毫無阻礙任由他調動,化作一件青灰色的紗衣道袍,輕飄飄的貼在原本是衣服上。
“千機帶的本質是法寶,又是無量星沙祭煉而成,堅固程度絕不是金丹修士能夠攻破防禦的,不過如果出手之人的力道太強,千機帶能擋住攻擊,卻也沒辦法完全洩去力道,只怕我還是會受傷……”
沈彥秋有些神經質的懼怕,就連當初被泫陰鬥和禹蒯狩追殺的時候,明明知道是必死無疑的結局,他也能慷慨從容,淡然面對,如今有了千萬倍強過那時的力量,卻沒有那種能夠淡然面對危險和死亡的心境。
當他踏上這條追求長生之路開始,對於生命的敬畏也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有些時候並不是懼怕死亡,而是隻有活著,才能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段景涵武道拳意昇華,就算是死了魂歸六道,也該英靈不滅,必然還有一絲精氣神存留在赤炎槍頭內,日後沈彥秋成就金丹七轉,將陰陽五行七種元氣盡數掌控,便有可能為段景涵重塑一具肉身,等到渡九重雷劫之時,讓這具肉身吸收雷霆生髮之氣機,就有機會讓段景涵復生。這具肉身的樣貌氣息皆與段景涵一般無二,再以赤炎槍內的精氣神為引,新生一副靈魂,再納入段景涵的記憶,便是真正正正的段景涵。
這就是他心裡最大的堅持。
以前在修行道走動,和無數對手搏殺之時他都敢拼盡全力以命相搏,無非是仗著有哀無心遙遙關注,不會放任他被人打死,心裡有底氣,這才每每能夠發揮出全部的力量,縱然不能以弱勝強也能勉強維持,如今到了離恨界之中,他卻擔心和哀無心之間的那道聯絡被世界之力隔斷,自然不敢和以前一樣無所顧忌。
他時常告誡自己,哀無心收下自己入大悲宗,已經是天大的恩情,斷然不能舉著哀無心的大旗惹是生非,故而一般情況下也不會顯露自己大悲宗弟子的身份,只是哀無心給他的力量實在太大,縱然不願意借用,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心裡總會不自覺的認為,只要有哀無心在,他就不會出什麼問題。
就像當初在碧波潭應對童元浪,最後的緊要關頭還是哀無心化身袁無極將他救走。
也就是在那一次,他才有了這樣的心思。
“唉,我更希望我的判斷是錯的。”
如果他的猜想正確,其實也變相的的說明了哀無心收他為徒的目的,絕不僅僅是一句你我有緣這麼簡單,其實最根本的目的,還是因為郭允龍吧。
這個自玄天法祖和魔道祖師之後,無數年來唯一一個被推斷為已經成就了九劫散仙的人物,儼然有著能夠破開仙門的能力,幾乎是所有卡在七劫八劫,一直苦苦追尋大河源流而不可得,修為不得寸進之人的唯一希望。
像哀無心和趙正陽這般處在七劫巔峰,距離飛昇還遙遙無期的人,也迫切地希望能夠看到飛昇的契機,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只要郭允龍開啟仙門,整個修行道的高階修士都能感應的到,那時他們就有機會藉助仙門洞開的力量,在境界不足的情況下強行飛昇上界。
至於如此飛昇之後,能否在上界安然的存活下來,已經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經過這些年的認知,沈彥秋已經明白了他在哀無心和趙正陽這些人心中的價值,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和郭允龍之間的緣分,至於郭允龍對他是否有什麼別樣的心情,他猜不透,旁人自然也猜不透。
然則這是目前來說唯一能籍此和郭允龍取得聯絡的途徑。
或許這個途徑比強行飛昇能否活下去的機會更加渺茫,但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能透過其他的方式找到郭允龍。
“嘿嘿,說到底還是我佔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