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院,兩人便乘坐火雲一路向西晃晃悠悠的去了,反正本就是漫無目的的玩耍,也不在乎瞬息百里還是百步的差別,反倒是慢悠悠的飛行,更能欣賞沿途的風景。
離恨界因為世界空間並不大的緣故,所以五大疆部相隔的距離都不遠,當然,這個所謂的不遠只是對能夠御劍飛行或者駕馭遁光的修士而言。
西地密林並不在西疆深處,而是在剛剛進入西疆不足數萬裡的地方,西地密林距離三皇城佔據的中部洲,自然也算不上路途遙遠。
劉琳劍的火雲鋪展開來,好似一塊方方正正的赤紅色玉石,閃爍著溫潤的光澤,倒不像太皇真靈道演化的火雲那般洶湧。劉琳劍控制火雲只在五六百丈高的空中游蕩,既能將景色盡收眼底,同時也不會出現距離太遠高度太高看不真切的問題。
最近正是浴火節開啟,離恨界裡滿是外界進來的修士,倒有許多頭一次來離恨界,又在三皇城逛過好幾天有些膩歪,便三三兩兩或是獨自一人駕馭飛劍遁光四處遊走,無論是數千丈的高空中還是數十丈高離地不遠之處,都有各色劍光遁光飛掠,劉琳劍的火雲便顯得甚是普通。
沈彥秋本就不想惹人注意,劉琳劍的火雲不引人注意正合他意。
剛到離恨界,甚至還沒在火皇宮的小院裡落下腳來,沈彥秋就急著往外跑,連心裡那股子懼怕也都拋之腦後,只是覺著待在小院裡太憋屈,又聽劉琳劍說起本土生靈守舊派和革新派共同制定的規矩,知道只要不涉足西地密林深處,靠近祖地的位置,就不會受到本土高手的攻擊。
沈彥秋掃視著不時掠過的劍光,千叮嚀萬囑咐的道:“哎我說老劉,我頭一次來,離恨界你比我熟,咱們就去隨便逛逛,你可千萬、一定要注意,別給我惹麻煩!”
劉琳劍呵呵笑道:“你若是去三皇城,便是仲雲虎和牛聖嬰在那裡,我們也有本事讓他們不敢動手,只是出了三皇城控制的範圍,這些事情須不敢說,便是那些守舊派的本土高手不動手,像咱們這般外來修士,喜歡打悶棍發快財的也不在少數。”
“若是被人衝撞時你忍得過,我自是於你唯命是從,左右也將就的過去。若是你撒了火氣出來,我這對金鐧也留不住情面,只專一做你的護衛便是。”
沈彥秋想想也是,只要與人接觸時將心氣兒擱下,就如這幻化的模樣做個一團和氣的道人,面團團一般由得揉捏,使出裝聾作啞的烏龜法兒,任他是仲雲虎這樣的渾人也盡能搪塞過去。
“我只不往密林深處去,便不算壞了他們的規矩,若有那攔路剪徑吃白食的,我也便打發打發就是,真個遮掩不過,我也不能任人羞辱,就與他分個三五四六便罷!”
離恨界於外界有諸多不同,五行元力以火元力最為浩大,其餘四種元力遜色不少,並且隨著時辰的變換,天地元氣的濃郁程度也會隨之發生變化。其他的倒還好說,沈彥秋便覺著空氣中的壓力比外界大了許多,彷彿空氣粘稠如水,需要耗費更多的法力和精力,才能做到和外界一般。
無形之中,自己能夠發揮的力量就縮減了不少。
他本想貼近山林放低速度,看看能不能採摘一些離恨界特殊的植物草藥之類,卻被劉琳劍攔了下來:“三皇城裡應有盡有,這些東西自有本土修士送來置換,咱們宮裡也有不少,回去我稟報太子殿下,你只管去取就是,無論年份還是效力,都比你在這兒採的強。”
“你隨便逛逛便採了去,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還能缺了不成?”
沈彥秋點頭道:“你說的在理,況且我也不通煉丹之術,便採了草藥也是無用……只是就這般在天上晃盪,著實無趣。我瞧見前面不遠有一泊湖水,波光盈盈甚是清澈,我去湖邊撿些石頭回去。”
他心裡想著三丈月,更有幾分記掛聯絡不上的鶴星恫,只是如今連鳳凰真火的影子也沒見著一絲,便是之前的大日真火和畢方真火也是虛晃一槍就走,進來不死火山這段時間毫無收穫可言,只等著勾離謹帶他去鳳巢,感悟鳳凰真火的力量,這才一直忍耐著不曾離開,否則早就去拿波山尋三丈月去了。
劉琳劍道:“小王爺好眼力,前面那座湖泊乃是明鏡湖,風平浪靜時如同明鏡一般反射天光,許多飛禽也被對映的景象迷惑,以為是真實世界一頭扎進去,因此斷了性命,在西地密林也頗是出名。不過離咱們還有二三百里的距離,我沒想到小王爺已然察覺,故而才沒有告訴你。”
沈彥秋擺擺手,道:“我也是閒的無聊,這才注目力凝望了兩眼,瞥見一點明光閃爍,否則哪裡看得到三百里外的景象?想是那明鏡湖水面寬闊,這會兒未起波瀾,才叫我看見,算的什麼高明眼力?不是我說你,你雖然受了俞前輩的吩咐,卻也不該如此奉承,你我總歸是兄弟一場,日後俞前輩那裡我也有話說,總不能叫兄弟吃虧。”
“你若是因此失了本心,便是拜入俞前輩門下修行,又豈能證就元神道果?”
劉琳劍微一躊躇,深吸了一口氣,閉目調整了一會兒,這才酣暢淋漓的吐出來,嘿嘿笑道:“得道不自知,知之道已失……嘿嘿,我本以為這種患得患失的事情,只會出現在你們這些法修士身上,我這般鋼筋鐵骨銅心肝的體修士不會有這種煩惱,卻不想如今身在其中而不自知,嘿嘿,真是,真是不知從何說起啊!”
沈彥秋道:“想明白了?”
劉琳劍嘆道:“想是想明白了,只是一下子轉變過來還有些難處。”
沈彥秋道:“難在何處?”
劉琳劍道:“難就難在我雖想明白了,卻沒有想到應該想的那麼明白……”
沈彥秋笑道:“那你還想什麼?既然沒有你認為的那麼明白,那就先不要想,這世間的事若是說得明白想得明白,哪裡還有許多魔障關隘?還分什麼法修體修,分什麼金剛胎藏?且再叫我一聲兄弟聽聽,我看你有多明白。”
劉琳劍微微一震,渾身都騰起翻卷不休的烈焰,鬚髮如龍蛇一般根根亂顫,天火赤金鐧自肩頭衝起化作兩條火龍盤旋飛舞,一道赤紅光柱從天而降直衝頂門,灌頂而入,一身法力難以收束澎湃有聲,噼裡啪啦爆響一片,驀地把腳一頓,腳下火雲熊熊燃燒,燒成一團半畝大小的彤紅烈火。
“蹉跎半生尤未覺,今日方知我是我!”
劉琳劍哈哈大笑不絕,頭頂衝出一團斗大青雲,濃郁如湯,點點清脆的水滴連綿不絕向下滴落,落入火雲之中便燒成一團烈焰,霎時間紅光映徹千丈天空,一頂威嚴華蓋緩緩旋轉瓔珞飄飛,將烈焰火雲盡數吸納,籠罩丈許方圓,卻好似青天一般耀眼。
沈彥秋撫掌大笑,讚道:“恭喜大兄成就金丹五轉,青雲華蓋!”
劉琳劍將青雲華蓋收回體內,臉上青紅二色交替閃爍,不多時便將法力氣息收斂,天火赤金鐧也重新插回背後,呵呵笑道:“若非兄弟一言點醒,愚兄我再蹉跎百年也難有寸進!俞師要我寸步不離侍候左右,我只當是他老人家顧念陛下和無心前輩的情誼,將這緣分把來許我一場晉身之資,今日才知俞師良苦用心,罪過,罪過啊!”
言罷對著沈彥秋深深一躬,切切道:“兄弟助我修成青雲華蓋,愚兄無以為報,唯以此軀供驅策,生死以報!”
沈彥秋連忙伸手托住,嗤笑道:“我若想要兄長的性命,依兄長彼時之態,哪裡要這麼麻煩?你既然已經明白本我,只當軍勇猛進,證道真我,將九轉的根本積攢下來,日後展望元神,成就長生,才是正理。”
“兄弟言之有理,有理!”
劉琳劍因沈彥秋一番話開了心結,心頭自是一片暢快,此時也把心頭一點障礙掃去,雖不至於明淨無瑕,也有些能觀纖毫的味道,此時也如剛和沈彥秋認識之時,毫無負擔輕輕鬆鬆的喊他一聲兄弟。
四轉是金丹中乘,奠定香雲華蓋之基,華蓋者,帝皇王侯出行之儀具,修真煉道入了金丹中乘,就如凡人成了公卿王侯一般,號令天地元氣有威儀法度,不似天羅寶傘一般歸為借用。
借用的力量再強,終歸不是自己的,搞不好還得還幾分利息,譬如魔道修士的替身代命之法,損身血遁之術,都要付出一定的修為做代價,若是法力不濟強行使用,輕則道行大減修為倒退,重則身死道消。
劉琳劍進階五轉,能夠號令天地元氣,再使用天降火神之法,所能呼叫的元氣遠非金丹初乘可比,無論是施法速度還是道法的威力都要提升兩成以上,何其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