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闕頗有些狼狽的回來了。
這一陣該真空道先出人。
然則鬥將開始之前,無論是陸傳亓還是真空四部主,都沒有急著派人上場邀戰,而是將五行歸元陣開了一道缺口,一派火雲自缺口湧入,正是跨坐火雲獸的東林闕,三皇城的大軍統帥。
只是他鎧甲破碎披頭散髮,渾身血跡神色萎靡,一人一獸孤身回返,必然是吃了敗仗全軍覆沒。
東林闕氣息微弱,一點靈光斷斷續續似乎隨時都要熄滅,看來小世界受到的創傷遠比表面上要嚴重的多,就連沈彥秋都能看出他已瀕臨油盡燈枯,隨時都可能小世界崩塌化道而死。
若非陰陽大磨不住釋放陰陽二氣,定住他紫府神宮,推動小世界旋轉,便是連駕馭火雲獸的力量也沒有。
可他的身軀依舊挺得筆直。
一柄折斷的長劍抵在背後,一端頂著座鞍,一端刺入他背脊,卡在脊柱之間的縫隙上,硬生生將他撐著不倒。
火雲獸和東林闕也差不多,非但身後三尾俱斷,獠牙也崩碎幾顆,渾身鱗片破碎大半,遍佈傷痕,既使站在蒸騰的火雲上,也是顫顫巍巍幾欲摔倒。
東林闕不敢動彈,生怕離開斷劍的支撐立馬就倒下去,一手捶胸,低頭沉聲道:“敗軍之將東林闕,前來請罪!”
勾離瑾驀然長嘆一聲,揮手將他送入城主府,交由許一樂發落。
東林闕雖然深諳兵家戰法,畢竟時間太短,諸修士之間的磨合不夠,對上普通的烏合之眾自然能摧枯拉朽,可對上真空道精練千百年的精兵,縱然個個以命相搏,也是力有不逮。
大家都是修士,除了兵家器械之外,還有神兵法器可用,一旦展開生死搏殺,特別是成建制的修士大軍膠著混戰,很難像凡人軍隊那樣迅速分離撤退,凡俗弓箭能射數百步,充其量不過貫殺一人,力弱則衰,力衰則竭。而修士的神兵法器動輒飛行數千丈數百里,甚至遠遁千里之外獵殺,自爆法器更是大範圍的轟殺,逃脫的機率遠遠小於單打獨鬥。
按照勾離瑾的設想,許一樂很可能趁這個機會毀了東林闕。
礙於父生真炎的霸道,許一樂不會取他性命,但是讓他一生再無寸進,老死在如今的境界還是輕而易舉的。而且這個機會非常難得,便是父生真炎也找不到發的理由,否則就是單方面挑釁赤龍宮和火皇宮,父生真炎怎麼也得掂量掂量。
大家都以為許一樂是個老好人,面團團的坦坦翁,只有勾離瑾最清楚,這個許老師在進入離恨界之前,是如何殺伐果斷,是多麼得俞白靈的信任。
“許老師,一切就看你怎麼選擇了。”
許一樂身為三皇城主,雙皇一王特許獨斷專行,就是勾離瑾這個太子爺也不敢質疑他的決斷,以師禮相待。可是三皇放權給他的同時,父生真炎和應帝王又何嘗不是等待時機,借懲治許一樂打壓火皇宮,把離恨界抓在自己手中?
鬥陣全軍覆沒,對三皇城的影像不可謂不大。雖然高階戰力毫髮傷,但是從三皇山和散修中抽調的修士死傷殆盡,對雙皇一王統治南疆和不死火山,確是一個很大的負面影響。
南疆散修基數龐大,其中不乏元神境界的老祖,和許多老魔老怪,他們的精銳兒孫死於離恨界,自然不會記恨真空道,而是記恨三皇的狠辣,不把散修當人看,而是當做炮灰消耗真空道的力量,如果經過有心人宣揚發酵,不死火山就會和散修群體產生不可逆的齟齬,最終離心離德,讓這些散修依附於南疆之的勢力。
這天下覬覦南疆不死火山福地之人何其多也!
且不說南疆之外的勢力,便是南疆散修中的高手,那些同樣修成六劫出竅的老祖老魔,又有哪個不想趕走雙皇一王,自己佔據不死火山,享鳳凰遺德,受福地洞天,借南疆氣運進階神化境界?
可以說如今東林闕隻身回返是授功還是受罰,以及散修勢力的安撫這兩件事,但凡有一個處理不好,對南疆現有的狀態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勾離瑾心事重重,直到真空道的應戰之人叫了兩遍,他才回過神來。
沈彥秋見他神色不住變換,也猜想可能是關於東林闕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更加嚴重的散修之上。只是許一樂以坐鎮陣法中樞為由一直不曾現身,將諸事交付勾離瑾,真空道都吆喝兩遍了,勾離瑾還在神遊,沈彥秋便有些心急,推了他一把。
勾離瑾舉目望去,只見真空道那邊跳出一個身背長刀的女子,不由得一愣。
離恨界修行的側重點,一直和修行道一樣,都是以法修士為主。一則煉體之路太過艱難,因為煉體功法稀少,導致體修士數量有,二則修行本身就是以長生為本,不以爭殺為上,煉體修士需得不停的戰鬥才能快速進階,選擇這條路的人,多半都是不安分的傢伙,尤其女子更是少有。
離恨界的煉體修士,大部分都集中在大明尊部和神拳部。
便是勾離卿執掌不死火山名震天下,以殺伐震懾南疆,還是以太皇真靈道打下的基礎。
更為詭異的是,這女子的刀,也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