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離瑾和劉琳劍不知道沈彥秋和郭雲龍的事,夏符颺卻是聽鳥山鳴桐提起過,知道眼前這個小老弟,和坤龍道祖之間還有一段機緣造化。
哪怕是頭豬是條狗,搭上郭雲龍這個現世唯一的九劫散仙,能在數十年時間修成如今的境界,旁人也會覺得理所當然。
散仙已是仙,仙人的手段,怎麼往大了猜想也不為過。
“許道兄,還請出來說話!”
陸傳亓把玩著兩枚棋子,綿綿不絕的法力一絲一縷的流動,將金丹九轉丹元太極的意境注入其中,似乎是在蘊養溝通棋子中的靈性。
天地大磨盤是沒有靈性的,也不能催生出靈性。一旦生髮靈性,它就會秉承著被創造出來的本能,將一切都碾碎、毀滅,乃至整個離恨界。
不到萬不得已,不施玉石俱焚。
西摩子的死對他有些觸動。
他並非不知西摩子的心思,只是坐鎮真空道總持離皇界本土生靈,堂堂一界教主之尊,這個位置從來沒有給他帶來榮耀,而是無窮的苦難和無盡的責任。
西摩子的偏執,本質上和他一樣。
西摩子不想靈感上父一直位列無生老母之下,他則是不想離皇界一直在三皇城的掌控之中,都是為了謀求新的出路,雖然所作所為不同,但是殊途同歸,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掀翻壓在頭頂的那座大山。
西摩子為此付出生命,因為他選了一條和陸傳亓截然不同的路。賭輸了,自然是萬事皆休。賭贏了,正如夏符颺所言,為道統計,捨身事小,不值一提。
他覺得西摩子雖然很虔誠的信奉靈感上父,但很愚蠢。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把賭注壓在敵人身上,本身就是一件很愚蠢的行為,同時也很瘋狂。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可離皇界在滅種危機之下,所有的同胞都是兄弟至親,就算內部有些許矛盾,也不該倒戈向生死之敵。
你寧願求助這些域外天魔,也不願跟我好好談談,難道我真的做錯了?難道在你眼裡,我就比那些壓迫奴役我們同胞的域外天魔更可恨?
為什麼?
難道真空道覆滅了,我們這些人盡都死絕了,靈感上父的信仰就能發展下去嗎?父神殿就能統治離皇界嗎?西摩子,你也修行了千百年,怎就如此糊塗?
與虎謀皮,必為虎所傷,何況是這些傳承久遠的域外天魔!
你不理解我,我卻能理解你,日後自會將上父的尊位請到雲頂山,但若想更進一步執掌離皇界,你那弟子十二人,卻走不到這一步。
許一樂並不現出真身,依舊顯化一座幻影,足有八九百丈高下,自城主府衝出,半透明的身軀如同一座小山,正是他曾顯露過的巨人法相,赤裸上身肌肉虯結,豹首環眼絡腮虯髯,威風凜凜。
許一樂昂首怒目,聲如雷鳴:“道兄!鬥將已過,合是我方勝了,是否撤陣退兵,你我罷了干戈?!”
陸傳亓彈出一顆棋子,慢悠悠的朝陣法外飛去,哪知道半路里突然拐了個彎,加速從許一樂的幻影眉心飛過,穿出一個手指粗的孔洞。
“抱歉,打偏了。”
陸傳亓又把手中餘下的另一顆棋子彈出去,拍了拍手,滿是歉意的道:“許道兄還真是小心,連真身也不顯,貧道的手段道兄一清二楚,還怕貧道傷了道兄不成?”
許一樂渾不在意幻影被破,沉聲道:“道兄的手段如淵似海,貧道只是略知皮毛,不敢輕慢!不過是一具幻影,道兄方才試探的若不過癮,只管轟散了便是!”
“只是鬥將已過,道兄還有何說?”
陸傳亓笑道:“鬥將是我輸了,不過鬥陣卻是我贏了,如今依舊是平局,道兄莫要把著贏家的身份說話。”
許一樂朝天一拱手,道:“三皇城和真空道和平共處,道兄以為如何?無論道兄承認與否,離恨界畢竟是三位我南疆三位皇者開闢,諸君於此界生化繁衍,也算三皇治下子民,何必行此悖逆之事?”
陸傳亓的眼眸也化作一黑一白,彷彿被他彈出去的兩顆棋子,隱在他瞳仁之中,長嘆道:“貧道一人做狗,左右都捨得這一身皮肉,只是無數同胞無罪,倘若趴的久了,日後直不起腰來,便要生生世世與人為奴,連看門狗也不如。”
“離恨界,離恨界……道兄口口聲聲說離恨界,那自然是知曉我同胞之憤恨!汝那魔界是盤皇開闢,盤皇化生三元,三元傳承道統,如今亦有弟子傳承,怎不見汝等捨身侍奉三元門下弟子,卻偏偏獨霸南疆,佔據一大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