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無心一甩風聽塵,大天無忌便再也維持不住有恃無恐的模樣,雖然依舊保持著咄咄逼人的態勢,可腳下如波浪一般盪漾的役劍仙變圖,以及高度凝聚的劍氣,都讓這份氣勢顯得無比外強中乾。
區區幾個金丹,面對哀無心,能鼓起勇氣撐出一副外強中乾的模樣,哪怕有人藏在暗處做後盾,這份勇氣已是難能可貴了。
結果哀無心只是甩了一下拂塵,一溜星光閃過,沈彥秋和方天震就被他從毛潁宮拘了過來。
兩人兀自保持著出手的動作。
沈彥秋面沉如水五指做抓,北極雲霞裹著五行飛劍,組成一張正反五行陣圖;方天震濃眉倒豎手捏冰河劍指,靈峰雪隱化作皚皚雪山,放射萬丈銀霞。
凌懷栩掃過一眼,被禁錮的兩人這才舒緩過來,手中兵器卻是收之不及,向著大天無忌幾人衝去。
“靈峰雪隱!”
魏元讓驚呼一聲,率先將千蛇祭起,千萬道細密的鱗甲小劍迅速組合,化作一頭頂生獨角的巨蟒吞將過去!
雖然不認識大天無忌,但馮茂然和施秀青他卻認得,魏元讓更是老相識,當即明白這是無量劍宗過來鬧事之人,哪裡會讓魏元讓如願,五行劍盤一晃,元木劍、辛金劍和厚土劍攢簇三才,烈火劍和真水劍散化成煙火水霧,徑直向巨蟒口中投去。
同時放出一面太陰炫光鏡定住緊跟其後的靈峰雪隱,送回方天震體內。
“在我面前玩劍術?”
大天無忌揮手壓下真罡劍氣,看了眼穿喉而過擊碎巨蟒頭顱的五行飛劍,不屑的冷笑一聲,也不見如何動作,腳下役劍仙變圖嘩啦啦一聲響,一團燦白光球后發先至,正攔在五行飛劍之前,五彩雲霞如雪消融,五行飛劍不由自主的投入光球之中。
沈彥秋的劍術稀疏平常,還是當年徐沐白一道御劍術打下的根基,便是凍魔道里有一手北極神光劍,算得上頂尖的劍術,他也沒有用心修煉,勉強能壓制一下實力不如他的對手,但是對上大天無忌這般浸淫劍道多年的大家,實在是不夠看,說一句班門弄斧都不為過。
大天無忌自然也看得出,他這一手運轉五行的劍術,不過是五行飛劍的基礎運用之法,任誰得了這麼一套飛劍,上手之後都使的出來,之所以能夠衝破千蛇劍的化形巨蟒變化,不過是他功力深厚遠超魏元讓,純以剛猛的法力硬捍,實際上真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大五行庚金弒神氣名聲之大,修行道無人不知,無量劍宗收集天下劍法,庚金劍氣的修行法自然也有,只是不如大悲宗儲存的完整,細微之處稍有偏差,故而鮮有人敢輕易修煉,只是當做增長劍道底蘊的知識。
但其中的路數還是清楚的。
沈彥秋的劍術雖然頗為不凡,但不凡的只是劍術本身,卻不是他這個用劍之人,而且和庚金劍氣截然不同,顯然是沒有得到庚金劍氣的真傳,自己琢磨的野路子,野是野了點兒,至於精妙嘛……
一塌糊塗。
在無量劍宗面前,哪怕是大天無忌這樣的弟子輩,能稱得上劍術精妙的,除了本宗長輩之外,也不過寥寥幾人。而這僅有的寥寥幾人裡,凌懷栩要佔去一個,哀無心要佔去一個,失去蹤跡的趙正陽佔去一個,餘下的不足一掌之數。
這就是無量劍宗的底氣。
此時虛空中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機鎖定哀無心,除了哀無心和凌懷栩這兩位劍道大家之外,再無一人能夠察覺這股深沉內斂的劍氣。
“藏劍之法?”
凌懷栩笑道:“無量劍宗不愧為人道第一宗門,明知無心前輩在此,竟然只派了一個六劫宗師前來!”
哀無心淡然道:“是兩個。不過另一個藏劍的程度更高,幾乎達到了真正意義上的人劍合一,所以才能躲過你的感知。”
凌懷栩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哀無心的意思:“看來他是要借前輩的壓力,徹底修成人劍合一。”
不管是不是劍修,只要是個修士,廉頗沒有不知道人劍合一這個詞的,再往深處推一推,還能引申出“手中有劍心中無劍,手中無劍新中源有劍,手中無劍心中亦無劍”,乃至“劍既是人人既是劍”之類的理論,但理論大家都懂,真正能將理論運用到實踐的又有幾人?
人劍合一說來簡單,但在無量劍宗的劍道理論中,卻是藏劍之法最難修的。
藏劍之法難就難在一個“藏”字,藏心藏意,藏法藏氣,卻又不同於道家居若死動若械的活死人境界,藏的不是精氣神,而是自身對劍道的所有感悟,借似忘非忘不忘而忘的境界,如劍藏鞘不漏鋒芒。
一朝出鞘,鋒芒萬丈。
哀無心道:“那可能要讓他失望了。”
凌懷栩道:“前輩不準備出手?”
哀無心笑道:“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還輪不到我出手,況且以大欺小,這種事我可做不來。”
凌懷栩點點頭。
大天無忌看出沈彥秋沒有修煉過劍術的底子,更沒有修煉過大悲宗的庚金劍氣,臉上雖然沒有鄙夷之色,但原地不動揹負雙手的姿態,卻將鄙夷的態度完全展現,別說一眾賓客萬分期待的名劍大天雄,便是一道劍氣都沒有釋放,任由五彩雲霞裹著五行飛劍撲上來。
馮茂然放開水母劍,四頭房屋大小的石鏡蟲慢吞吞的托起他們四人,從役劍仙變圖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