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大匠師離開了，李雪寧失魂落魄的回到下面，積攢萬年的凡火已經燃燒殆盡，一柄沒有劍格的長劍正散發著懾人的威芒。

胡殿見到李雪寧頹喪的模樣，道：“在外遊歷那麼久，可不曾見過你這般消沉的樣子！”

的確，在竹林碧海修行的日子，李雪寧在外面遭受了怎樣的欺辱，都不會跟胡殿說，甚至還要裝作一臉無所謂，與胡殿鬥嘴。

似乎每個外出的孩子，都不願在父母面前露出傷口，還要微笑著說自己如何威風。

“師傅、、、”張口欲言，卻是難以說完。

師傅、、、不是死老頭的稱謂，讓胡殿也預感到不妙。

“有什麼事就說，吞吞吐吐的像個娘們一樣。”

胡殿大致是知曉一些破天計劃需要天元大陸的人陪葬的事，身為劍尊傳人的李雪寧應該早有覺悟才是。只是不知東海大匠師又對李雪寧說了什麼。

“喂，所謂的劍尊傳人就這點心志嗎？”吳雨新適時調侃，希望緩和一下氣氛。

但李雪寧抬起頭，眼睛裡淚水滾滾，正過側臉流至脖頸。

眾人皆是心頭一震。

“師傅，我們回竹林碧海好不好。”

這般柔軟的話語，不似那個桀驁少年能說出來的話，縱使對胡殿有父子情義，也只會藏在心裡不敢表露。

“大匠師對你說了什麼？為何不見他回來？這破天之劍怎麼才能收為己用？說話啊！”胡殿苟活下去的支柱便是李雪寧，此刻不由得有些急了。

“師傅，劍尊這條路，我走不下去了。”

胡殿瞬間來到李雪寧身前，一巴掌扇在他臉上，蒼老枯瘦的手染上李雪寧淚水。

“這就是你的答案？這就是你滅曦皇斬人皇之後的心性？這就是你身為無名劍宗當代劍尊的覺悟？”

李雪寧只是搖頭，“劍尊師祖當年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好好好，好一個劍尊做不到你也做不到，真是會為自己找藉口啊。”

“即便斬殺了規則意識，天元大陸所有人都會死，這樣的局面，師傅也無所謂嗎？”l李雪寧昂起臉問道。

王天風吳雨新臉色瞬凝，如果真是這樣，劍尊之路的確還要再商議。

胡殿一時靜默無語。若是為了讓李雪寧一人飛昇而犧牲整個天元大陸，那必然是不可以的。

“大匠師告訴你的？”

“是，即便成就我飛昇偉業，也揹負著滅殺一界的罪孽。”

“那他為何要一力促成破天之局？千年前是劍尊，千年後是你，還鑄造可以破天的兵器。難道他東海可以苟活嗎？”

李雪寧知曉事關重大，還是要與師傅胡殿商議，在場王天風吳雨新皆是信得過的人，遂和盤托出。

“不是神魂俱滅，便可以重入輪迴，轉生上界，以此逃離天元大陸的桎梏。”

“若真是如此，他們東海之人全數自盡，豈不更快？”吳雨新道。

“依大匠師所言，我們口耳相傳的十八地獄的確是存在的。自盡而亡，罪之極也。即便有轉生機會，也要苦等百萬年之久。”

“哈，那就找個人互相殺，何必勞煩他人，給他人徒增罪業。”

“也許，面臨生死之時，又有偷生之念，又有手軟之時。況且，在東海降生的生靈，對於迴歸上界並不那麼渴盼。”王天風接過話來道。

胡殿有些怒氣，“所以，大匠師要求你來斬殺規則意識，然後天元大陸與東海生靈俱滅？這沒有道理。”

“規則意識的甦醒，會吸納所有生靈的神魂補充自身力量。而這樣的身死，便再無投胎轉世的機會。所以，大匠師需要一個人，來破天！”

“什麼？原來是、、、這樣嗎？”

王天風、胡殿、吳雨新聽聞這個訊息，才是真正的心驚膽戰。

人生自古誰無死？不過十八年，又是一條好漢。倘或再無轉世之機，世間再無自己存在的痕跡，那便是萬萬不能容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