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身體魄承接神靈伏皇的力量，本就重傷的龍尊也命不久矣，金色的龍鱗沒有了昔日的光彩，變得十分暗淡，宛如死寂的黃沙。妖界大陸的崩坍，甚至讓他沒有埋身之所。

至聖太一讓李雪寧成為持劍人，斬殺三界內所有至尊以上的強者。李雪寧做不到，選擇了逃避。然而宿命的安排下，這些至尊的死亡，又與他脫不了干係。也許，一些都是早已註定好的，在因陀那帝佛的因果道則下，三界所有生靈都無法掙脫。

龍尊龐大的身軀懸浮寂靜的星空中，生命的極速流逝讓他近乎難以開口。但是他依然努力得高抬龍首，虛弱得道：“李……雪寧！”

李雪寧本以為會在妖界與神靈有一番大戰，沒想到神靈伏皇媧皇得知一切的真相後，最後的心志也已消失，甘願引頸就戮。身負取回神靈之力使命的李雪寧，也只好緩緩上前，卻聽到龍尊的呼喚。

李雪寧走上前去，“龍尊。”

“嗯，你叫我一聲龍尊，可見你心中還有著要妖界的情義在。”龍尊的狀態處於迴光返照中，是以話語不再斷斷續續，只是這之後，他就要與世長辭了。

李雪寧默然垂首，他清楚自己的所為對於妖界是怎樣的傷害，但又不得不如此，這也是他不願面對龍尊的原因。

“當初你剛剛飛昇妖界，卻身懷鵬尊道則，以你微弱的修為，我本可以輕易殺了你，拿回鵬尊道則的。”

李雪寧點點頭，表示認可。在上界這種紛爭不斷的世界裡，龍尊能恪守生靈底線，不倚強凌弱，的確是難能可貴。

“雪麟聖主的身份也好，四大神獸的體魄之力也罷，或者與帝辛同出一脈的情義也好，這些我都不奢求你還能顧念。今日妖界已滅，我也盡了全部的心力，此生也算無悔了。但是，我唯有一事求你，希望你能好生思量。”

李雪寧就算再如何不願揹負責任，此刻面對將要離世的龍尊也不得不應下，就像媧皇伏皇的請求一般。

龍尊道：“你確信因陀那帝佛的六道輪迴路，會是三界生靈的未來嗎？”

李雪寧搖搖頭，他不能確定，不敢確定，也無法為三界眾生做這個選擇。他幫助因陀那帝佛取回神靈之力，只是因為他自己的親友。在這個過程中犧牲的三界生靈，他只能寄希望於六道輪迴。

“這樣啊。不過你既然選擇了因陀那帝佛，我也算是你的長輩，有一言說與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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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寧開口道：“龍尊請說。”

“我不知六道輪迴的具體情況，但是與神靈的交談中，我知道上一紀元的因陀那帝佛曾經有過自己的道場，或者說將自己的小世界衍生到太一界內，也是如今魔界靈山所謂的淨土世界。那其中的生靈，雖然各自有著人生經歷，但一切都在因陀那帝佛的注視下。這樣的命運，與太一界並沒有任何區別。”

“我知道，所以因陀那帝佛能不能長久保持本心，不去影響這些生靈的命運便十分重要。這也是我會與他交涉的事情。”

龍尊點頭表示讚許，對李雪寧的心思縝密很是欣賞。“還有一點，如果六道輪迴轉生之後，神魂還是原來的人，但是卻成為了他人的娘子夫君，老子兒子，你說，那是一幅怎樣的光景？”

“這點的確與人族倫理有些相悖，但六道輪迴轉生之後，便已經代表與過去完全割裂，只是保留了最本質的神魂而已。並且，在淨土之中，不會有任何修士的存在，不會有任何功法的誕生，生靈，永遠是凡俗之靈。不得御空，不得遨遊天地，不得摘星攬月……”

“哎……”龍尊慨嘆著那樣的世界，“也許，因陀那帝佛真的有這樣的宏願，只怕他有別的心思，葬送了三界生靈。”

李雪寧淡然道：“如果真的是那樣，我會殺他，以手中劍，斬斷他的一切。”

“你有這個自信與覺悟就好。我到底是老了，除了遵循原本的太一輪迴路外，不敢對新生的世界抱有期望。只是如今守護的妖界已經完全不復存矣，龍生也沒了意義。今日為護妖界戰死，雖有撼，而無悔也。你，去吧。前方等待你的，還有更多的磨難。”

“也許，太一六道，兩者相輔相成，會是一個更好的結果。”

“如果真的可以，讓我們自由選擇，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但……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