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道純沒有一直追問幽蘭在魔界的情況，如果道純沒有對幽蘭施展神魂探查之法，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道純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將外界的所有流言蜚語隔絕；幽蘭會忍受著內心的煎熬，與道純生死相依。

然而，在謀仙的算計中，連同人性也謀劃在內。

一直關切幽蘭身體狀況的道純，雖然不願施展神魂探查之法，畢竟每個生靈都有隱藏在內心深處最不願其他人看到的秘辛。但是，仙界傳聞幽蘭為魔界所俘，受盡欺侮，仙界將領親自指認，定遠珠為證據，這一切都迫使道純不得不為幽蘭施展術法。

可是，離開妖界的幽蘭，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夫君道純，無論仙界怎麼對她，無論自己受了什麼委屈，只要能和道純在一起，只要道純相信自己，只要他道純站在自己身後，便足夠了。

妖族雖然生性狠辣，卻是情感最為真摯，看不得背叛，容不得三心二意，既然堅定了眼前之人，此生都不會有更易。哪怕粉身碎骨，哪怕魂飛魄散，哪怕三界不容。

只可惜，無論道純是出於什麼目的，探查了幽蘭的神魂，便是將自己對幽蘭的信任，也拋棄割捨。在幽蘭的眼中，外界那些傳聞終究是讓道純起了疑心。而原因不是久而久之的潛移默化得影響，只是因為，不夠愛自己了。

當初那魔界修士曾與自己做了賭約，說是道純不過是個偽君子，真小人，在天下面前堅守對自己的愛意，不過是昇華自己的品德的方式罷了。日後稍有差池便將自己剷除，美名留下，更不妨礙再娶。

幽蘭起初自然是不信的，直到厲宮的到來，將道純與魔族的交易坦白，言明道純並非只是為了她才選擇放棄打退魔界，讓幽蘭的心終於開始動搖。

最終一步棋，那仙界將領攜定元珠，坐實了幽蘭行兇的罪孽，迫使道純不得不對幽蘭用處神魂探查之法。

也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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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念之差，徹底摧毀了幽蘭對道純的信任。一個已經不相信彼此的夫妻，還有什麼繼續下去的意義呢？而自己背離妖族來到仙界，又有何地方可去？

幽蘭不是沒想過告訴道純有關於孩子的訊息，但是，如果用孩子才能挽留住一段感情，這是否代表著那個人終究是不愛自己了呢？

而且，就如同厲宮所言，每一個見過幽蘭的人，都可以輕易發覺她已經懷有身孕，唯有道純不為所動，是他被誰矇蔽了神識嗎？笑話，整個人族，仙界加上魔界也沒有誰的修為超過他。

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懷疑自己腹中的孩子，乃是魔界之人欺侮自己留下的孽種。所以，道純對自己再不如之前關切，所以外界的傳聞終究是讓他動搖了對自己的愛意，所以，他終歸是懷疑了自己。將自己這些年的付出，統統付之東流，付之一炬……

至極之愛，衍生至極之恨，失去一切的幽蘭，終歸是逐漸墜入魔道。

道純心神慌亂，“蘭兒，對不起，我不是懷疑你。是在定元珠中，著實有你的身影，我不得不對仙界有個交待。而且，神魂探查之後，我也可以向仙界宣示你的清白。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心逐漸沉下去，冷下來，幽蘭分明與道純相對而坐，卻是如同隔了廣袤的山海，可望而不可即。

“道純大人，我愛您。”

“蘭兒……”

道純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只想將幽蘭擁入懷中。

但幽蘭已經哀莫大於心死，“但是，到此為止了。你不是要查清楚我在魔界的遭遇嗎？不是要證明我的清白嗎？不是要給仙界一個交待嗎？好，我都告訴你。”

道純聲淚俱下，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不要說了蘭兒，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你身邊，與你一同承擔。”

如果道純能夠在此時也願意相信幽蘭，未嘗沒有挽回的機會，然而他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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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話，無疑是已經預設了外界的傳聞是真的，只是他不介意而已。他覺得展示了自己的大度，卻是在幽蘭的心頭再狠狠剜了一刀。至此，幽蘭對道純徹底失望。

不顧道純的阻攔，幽蘭道：“如他們所說，我被俘魔界，人盡可夫，受盡凌辱。我是魔界的奸細，能夠回返仙界，只是為了給魔界探查訊息。我的人族之體需要新鮮的血液補充，所以殘殺了無數少年少女。這樣說，道純大人可明白了。一切都是我乾的，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您不必在費心多方打探了，也不消用那神魂探查之法。我招了認了，可以了嗎？”

“不，不，不。”道純大喊著，“這不是真的！你分明完好無損得回來，怎麼會受欺凌？你一心幫助仙界，怎麼會是魔界的奸細？我修行這麼久，除了特殊的妖族之外，沒有聽聞過維持人形需要人族鮮血。你在騙我對不對，你在騙我對不對？？？”

雙手鉗住幽蘭的臂膀，道純瘋了一般搖晃她的身子。但是幽蘭眸中灰暗，沒有昔日的神采，彷彿已經是個死人了。任由道純的動作不斷加劇，她也紋絲不動。

心已死，生何歡？情已盡，人何苦？不過是曇花轉眼，不過愛恨痴纏，不過浮雲朝露，一瞬即逝。

道純亦是如此，曾經他多麼相信幽蘭，此刻就有多神傷。哪怕事實擺在他眼前，他也做好了與幽蘭共同面對未來一切的打算。然而，當幽蘭親口承認所有的事情之後，道純的內心也隨之崩塌。

“為什麼，為什麼會怎樣？”

幽蘭目無焦點，只是茫然得看向前方，靜等道純對自己的處置。道純沒有保護好她，她不再怨恨。被流言蜚語中傷，她不再耿耿於懷。道純不再信任她，她也終於不再為之傷感。

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多說無益。

仙界第一夫人將在斬妖臺斬首示眾，劊子手正是她的夫君，仙界第一強者，道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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