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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個算盤 兩樣打法

“我就要往馬鐙上撞,頭破血流有了人命,有人會肚裡蹲個兔子,心驚肉跳的吃不下睡不好。有一天會從椅子圈裡滾下來。”

額日敦巴日說:“痛心痛膽的,還是撕心裂肺,我都不會。把自己當成頭一鍋燒出的‘阿一紮’?你連‘胡一紮’和‘希一紮’都不是。等著看,你啥時能坐上大椅子圈。”他本想拿牧點燒馬奶酒的過程折服巴雅爾。他沒想到巴雅爾會拿儲藏酒年份回應他:“你是‘西布楞’,蘇木長‘蘇天楞’,老嘎查長是地道的‘亥家楞’。”牧區把燒好的奶酒放進羊糞裡儲藏,三年的叫‘西布楞’, 四年的叫‘亥家楞’, 五年的叫‘蘇天楞’。

嘎查長把前幾天任欽說的那句話,烈起來像兒馬,溫柔起來像小綿羊。膨脹完了,再豪橫一把,修好路,多給嘎查蘇木臉上抹點粉兒。原封不動地扣在了巴雅爾頭上:“吃虧是福,看起來是吃了虧,賺足了面子,喂大了格局,誰心裡沒一杆秤啊,後面的路長得很。”

巴雅爾橫著臉:“沒錢,豪橫啥!”

阿來夫起鬨了,滿口的黃牙全跑出來了。心讓貓抓了一樣地說:“一堆礦石一堆渣,一跑車一身土。往臉上抹粉兒,抹不上去呀。 ”

額日敦巴日罵了起來:“奶皮子卷炒米,奶條蒙古果子,啃著奶豆腐,羊肉蘸著韭花醬,都堵不住你的嘴。胡咧咧啥,哪來的廢話!”

阿來夫不但不住口,又指著說:“沒吃你的,我自己的。你的獠牙上掛滿了血絲,嚇人的。”

巴雅爾說:“嘎查的命值錢,我的也值啊。他有草場和牛羊,我也有呀。我是面板上的一團面,方的揉成了圓的,長的掐成了短的。”

高擁華擺著手:“鬍子長了不扎人,胡茬扎人痛得厲害。好話一年兩年容易忘掉,一句刺耳的話,能讓人一輩子摸到疤痕的疼痛。讓我不小瞧你啊。本來就沒小看你。”

巴雅爾說:“啥叫本來,你一直沒拿眼皮子夾我一下。馬屎蛋子外面光滑,踩一腳開了花,草棍草葉全露出來了。你能裝幾天?”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子上,再說下去沒有絲毫意義。嘎查長急於制止他再說下去:“我再囉嗦一遍,羊糞磚堆,再高再多,也大不過爐膛口。黑夜後面是白天就這麼簡單,還鬧不機密嗎?喝閒酒爛醉的有啥用?只不過一個酒友,心沒黏在一起。說道3天3夜,還是2塊5毛6。 ”

高擁華點著頭說:“磨磨擦擦跌跌撞撞是生活,舌頭在牙中間伸進伸出的,有時牙還咬破舌頭吶,哪有不打仗的,要簡單的過,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馬和駱駝走得遠,牛老是溜達轉圈,羊走不遠了。可不要盯住那些瑣碎的小事,千萬不要把路堵死了,人這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啥事都能遇到,多個朋友多條路。只有一件事不能出現,從孃胎裡出來不是‘六指’,以後是長不出‘六指’來了。”

巴雅爾說:“2.56與‘六指’有啥關係。‘六指’是孃胎裡帶來的改變不了,不影響拿套馬杆和吃把肉。牧場少了,撒羔子也就少了,秋天進兜裡的錢自然多不了。讓我貼著臉笑,做不到。”

嘎查長黑下臉:“啥事進了腦子裡,就抹不掉了。”

“你巴不得我腦癱了,啥也記不得了。長了個蒙古人的身子,心是漢人的…… ”

這話是說個高擁華聽的。嘎查長心裡美滋滋的,便說:“不要鬧民族矛盾,漢族和蒙族都是中國公民,享受一樣的待遇。沒有漲秤和掉秤這一說,你拿著身份證坐飛機,高經理也是呀。”

巴雅爾聽了高興不起來,說:“在牧場溜達長大了,嘎查是風,我是沙子,想吹我到哪裡?”

嘎查長猶豫了一陣子,說:“多少歲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說話辦事,要與歲數挑起來不偏,走路才不摔跤。身後拖著個歪斜影子,自己還覺得直直的。”

巴雅爾瞅著說:“影子歪了不怕,怕的是心歪了。想事辦事方向偏了,皮袍子沒穿碎,讓人戳爛了。”

高擁華說:“看法不一致難免,人字好寫,人難做,難琢磨。坐轎子的好了,抬轎子的人人有好事;坐轎子的敗了,抬轎子的沒一個得好的。大實話,人倒黴在自己的缺點上,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缺點。羔子能撞到羯羊嗎?”

巴雅爾在想,大小一起在草原溜達,那時你…… 現在當官了,長著蒙古族的臉,嘴裡不說草原話。逼近問:“跟牛羊磨蹭了半輩子,一點感情沒有?”

嘎查長說出了心裡話,高擁華倒覺得他是幫礦山說話。“有臉說我,你不也是嗎?沒少拿一分錢,有尿,塞到兜裡也不接。橫豎一句話,保護草原。想要錢,又要護著草場,裡外不是人。”

“那不一樣。那是我草場減少了,換回來的,該給錢。”他想起了高**說過的話:乒乓球的屁股落不了地,拼在一起,才是個說了不算的兵。把“歸”字右邊的“彐”字換成“巾”字,就是一個“帥”字。忙說:“你是帥,我是兵,顛倒不過來的…… 341的差價要等到獺子睡醒出洞了?”

“再等一年也不行,斷了那個念想。”嘎查長不解恨地說。

巴雅爾白了一眼:“羊死要留張好皮呀。獺子寒露堵死洞口,四五月份出洞,我沒那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