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欽的姐姐生日過了一個周了。他跟呼和巴日說,湊巧趕上姐姐的生日了,午飯過後沒回旗裡,去了姐夫烏日根家。
他小舅子修路斷斷續續停了3天工,礦山井下水量減少了,混凝土攪拌機轉不動了。任欽心裡明白持續的乾旱,水泡子都底朝天了。電話裡我把實際情況跟他說清楚了,可他還是要親自跑一趟,對老婆有個交代,修路有自己20%的股份。用她老婆的話說,在辦公室裡待著也是閒著,去牧區是車輪子轉,又不是人在跑。錢眼裡有火,走起路來辦起事來心裡都帶勁。他折回了煤礦,問盧德布:“井下的水充足嗎?”
盧德布不清楚他問話的意圖,順口說道:“水量和以前一樣,一天抽9個多小時。”
任欽眼前冒著希望的眼光,緊跟著問:“9個多小時的水能有多少方啊。”
“接近6000多吧。”盧德布的話還沒掉在地上,任欽的眼前就聽到了嘩啦嘩啦的流水聲,拾起沒落地的話:“這麼多的水啊,能用完吧。”他問的仔細,盧德布慢慢緊張了起來,以為又有牧民去告狀了,心裡噼裡啪啦的打著算盤:這6000多方水,煤礦只能消化4000多,餘下的2000方儲存在兩個水池裡,水泥開裂了,水都漏走了,偷排到了枯黃的那片牧場裡。他瞄著任欽滿臉的笑,留有餘地地說:“就算剛剛夠吧,有剩餘也就100方吧。”
任欽對這100方的水,絲毫沒有嫌少:“我的朋友在修路,缺水停工3幾天了。要不讓他過來把水拉走,總比攪拌機閒在那裡強吧。”
盧德布爽快地說:“別人用,不行,你任主任難得有事求我。”這餘下的2000方有救了,偷排到牧場裡是暫時的,牛羊不去吃草,牧民沒發現。又說,“這兩天停產檢修,能有3000方的剩餘水,也給你。要不,派大車給送過去。”
任欽雙手抱拳:“可要感謝盧總了,可幫了我的大忙了。今天欠你一頓酒,改日去旗裡補上。”
盧德佈擺動著手說:“任主任你太客氣了,今後哪裡做不到位的,你幫著指出來,就很感謝了。”
煤礦的兩臺拉水車停在路邊,任欽小舅子的混凝土攪拌機又嗡嗡轉了起來。他小舅子說得玄乎其玄:“姐夫前腳到,兩臺拉水車後腳就到了,可省了我的大事,不用去拉水了。這樣算下來,拉水這塊費用能省下3萬多,給你買最好的化妝品。”姐姐笑得咯吱咯吱響。
水的事利利索索辦好了,任欽沒去烏日根家,折頭回了旗裡。
任欽的小舅子去口岸接了“青龍”帶過來的一批貨:蘭蔻和香奈兒香水給了姐姐,四瓶茅臺和四條中華煙給了盧德布,兩套錫壺酒具和菸灰缸給了拉水的師傅,讓他們不喊冤多拉幾車。
枯黃的草場溼乎乎的一片,馬蹄子踏過能見到滿蹄窩的水,岱欽發覺到煤礦開始向草原上排水了。他和阿來夫去了水池的外排口瞅了半天沒有水流出,順著外牆的梯蹬爬上去探進頭看到池底沒水。岱欽摸著頭:水去哪裡啦,沒外流草場咋溼乎乎的。他問阿來夫:“兩個池子空蕩蕩的,水和鴻雁一樣,長翅膀飛走了?”
岱欽指著水池上口的劃了兩三道新劃痕說:“故意做給我們看的,估計是支起了鐵管吊著水泵抽走了水。”
監控中心的鏡頭清清楚楚看到了他倆。小宋也爬了上來 ,蠻有底氣地說:“蘇木那邊修路,支援路政建設了。一直拉著水,這都4天了。”
岱欽瞥了一眼說:“啥叫4天了。前下午開始拉水,你以為我眼瘸啊,我天天貓在修路那邊。”又瞅著問,“前天大前天和以前幾天的水,流到那裡去了?那片枯草溼乎乎的是咋回事?馬蹄子踏過,滿蹄窩的水,水和鴻雁長翅膀飛到草場裡去了?”
小宋臉上堆滿了笑,裝作不知內情地說:“是那片汙染了的草場嗎?該不會吧。可能是地下返的水。”
岱欽歪著頭問:“咋的綠草不返,偏偏枯草就返水了?啥屁道理,心裡有鬼,騙人吶。”
小宋解釋說:“沒騙你們,書本上也是這樣說的。汙染過的土壤表面有一層硬蓋,封住了水分,天熱蒸發水往上走,馬蹄子走過,窩裡自然有水了。”
阿來夫拖著小宋往枯黃的草場走去,嘴裡冒著火:“說假話眼都不眨一下,這20多天沒下雨,黑土上面有水流啊。”
小宋往後墜著不肯去,他們硬拖著往前走。保安以為他們在打架,衝著他們吼著:“活不耐煩了,除了打架要錢,還會幹啥!”
草場汙染了是煤礦有錯在前,咋的變成了“要錢”了。岱欽聽到“要錢”這兩個字,紅著眼睛一口一口的逼問著保安:“活不耐煩了咋的啦,你敢把我打死啊。要錢咋的啦,要錢有錯嗎?煤礦作出了讓我要錢的事來,我敢要!你敢要嗎?!閃到一邊去,高興了,我會請你喝頓酒。”
兩個保安也許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瞅著他們沒有打架的樣式,回到了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