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爾盯上了阿斯夫那片草場,俄日敦達來一直很擔心。“交代給你的事兒,咋樣啦。” 俄日敦達來不耐煩地問。
額日敦巴日撓著頭,拉長著臉:“我腦瓜子老轉圈走不出來,嘎查的草場只有那一片了。把阿斯夫的草場調劑過去,會和巴雅爾挨著邊線,會露餡的。擔心盧德布未必同意,讓他再租一遍,那不是割他的肉嗎?”
俄日敦達來軟下了心,食指和中指交替摩擦著:“他同不同意不用你操心。問題是現在盯上這片草場的人多了,這一提醒我倒覺得問題大了。退了也不行,留下也不成,要不拖幾天再說吧。是小宋走漏的風聲?”
“面上看是小宋對巴雅爾說的,感覺有人在背後裡使壞。”額日敦巴日停了一會兒又說,“咋看盧德布不是一隻好鳥,要把這片草場收回去,讓小宋告訴巴雅爾。你想啊蘇木長,這片草場原本是煤礦的,死掉的羊,賠錢了,粉塵汙染費也賠了,他嘴上不說,心裡能舒服了嗎?”
他倆的通話,阿斯夫聽得一清二楚。他愧疚的對俄日敦達來:“大哥……要不退掉吧。你背後裡幫了忙,我和陶格斯記心裡了。”
“好啦,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做事多長個心眼兒,拿不準的事兒和家人多商量商量。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去挑那個頭,等別人絆倒了,跟著吃肉不就是了嗎?槍打出頭鳥啊。回去吧,我和你舅舅琢磨琢磨咋扯清這事。”
額日敦巴日把電話插進後褲兜裡,去草場把阿來夫拽下馬:“用著我了,狗一樣的搖尾巴;不用了,一腳把我踢在一邊,算個毬啊。提前多放一個屁,漏點風兒給我,蘇木長看扁了我。”
阿來夫冷牙冷口地說:“啥事啊,鬆開我。”
嘎查長拽痛了他的胳膊,阿來夫說出了實情,巴雅爾劃了一個圈,把他們幾個圈進去了。他說煤礦粉塵補償錢一分不少的給了他,叫我們幾個去。說找嘎查蘇木半點用沒有,說不定還能幫倒忙。遇事,特別要錢這種事,就要靠自己。不多去鬧騰幾次,煤礦不會把錢送到手的,鬧事堵路准奏效。還把嘴貼在阿來夫的耳眼上嘀咕著,生怕外人聽到:煤礦為啥先給我錢,不先給你們?交個實底給你,平日我沒少去鬧騰煤礦,要不,能把錢乖乖的送給我—這叫鬧夜的孩子有奶吃。阿來夫拽回了胳膊:“沒拿錢,他能說拿了嗎?我信,就去了。還有阿斯夫。”
額日敦巴日罵著巴雅爾:這隻鳥,也太不識水性啦。不嗆幾口水,灌個半死不活的,是不會長記性的。他把電話打過來了,像偵破了一個間諜大案,掩飾不住激動,溜鬚著蘇木長:“狐狸的尾巴再長,也躲不過好獵人的槍口。阿來夫說過了,是巴雅爾挑的事。”
“也太著急了點吧,給一根針,他真當棒子啦。林彪是咋摔死在蒙古草原上,他也會。”蘇木長不解恨地說,“灌死在水泡子裡,他的肚量太小,飛不上天。”
俄日敦達來哼笑了幾聲,嘎查長接著說,“小草,一天一天黃了;人心,一天一天涼了,月大月小往前走。”
阿來夫也罵出了聲:“他沒拿到錢,幹嘛耍我們幾個去呀?”
額日敦巴日拉開了車門:“還有臉說啊,你是熱了蹄子,不走,他能把你抬去呀。”
我安慰著俄日敦達來說:“這事燙手急不得,眼下是穩住不要他亂說。”
巴雅爾接到高擁華的電話,又在琢磨:可能是閨女的工作有著落了,要不找我幹嘛。進門笑著:“林礦啊,嘿嘿。”
“看來你猜透了會有好事,要不咋一直合不上嘴。”
“能來上班了?那可要好好感謝你呀。”
“你打算怎樣感謝我啊。幫我一件事,要說實話。”
想到閨女要來上班,他點著頭說:“啥事呀林礦?只要我能做到的,沒二話說呀。”
“煤礦邊上的那片草場是誰的?要鬧著去斷路,罰了岱欽2000塊。”
“是阿斯夫的,好像是老嘎查長的女婿。”
“是你猜到的,還是有人告訴的?我倒想讓你閨女過來上班,你這胡說的毛病,說不定那一天說我收了你幾千塊錢。”
巴雅爾低著半個腦袋說:“鬧多了是酒話,他們當真了。一塊去登記的證號,我是倒數第一個去的。錢,咋能拿到阿來夫前面呢?嘿嘿。”
“你是第一個去的?還是倒數第一個去的?說句真話,會多長一歲?”
“緊張的說反了,第一個去的。那登記本沒擺在桌子上,我咋知道阿斯夫沒去交草原證?再說了那片草場是煤礦租嘎查的,證在嘎查抽屜裡。草場是煤礦的,煤礦自己給自己汙染費嗎?”來龍去脈很清楚。
我有點擔心了:“你是說煤礦把草場租給了阿斯夫?”
“林礦啊,有一種可能,我只是推想,煤礦把這片草場送人了,那人又把草場租給了阿斯夫。”
“你的意思是給了蘇木長或者是嘎查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