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2章 釜底抽薪 以絕後患

有人說得更難聽,拿起了羊耙子涮起了那些大局長的臉,近視眼打槍貼著任欽的臉說:“母羊的腚能夾斷耙子的子孫杆子,圈裡沒羊,我們願坐在這裡啊,沒吃沒喝的,七根腸子八根閒著,三兩天死不掉。”

“那去吃飯吧,去瑪拉沁。”任欽滿心指望他們會刷刷的挪動腳步,沒一個走的。

禿頭李經理跑人了,賠償的錢也泡湯了。

阿來夫猛地一下立了起來,血流從頭部落到了下半身,眼前暈乎乎的一片黑,哆嗦的嘴唇抖動著說:“孩兒哭要找娘呀,禿頭李跑路了,人找不到了,拿啥賠我們的錢呀。羊毛出在羊身上,財政收了保險公司的錢,要賠啊。馬瘦毛長的有多少毛啊。”

烏日圖笑裡夾雜著諷刺的鹹味,擺動著頭:“皮包公司咋交稅啊,工商那邊沒有登記,想交也交不上呀。瘦馬也有毛啊,吞進肚裡的錢要吐出來,多撒些人把那個光頭李拽回派出所,投保的錢就有救了。”

巴雅爾狠狠盯著和自己臉色一樣的烏日圖,把他在嘎查“蹲點”說的那些烏七八糟的話和落到地上沒曬乾的話攪合到了一起,斜著眼說,“啥叫多撒一些人啊,幾個窮牧民有這心,也沒這份力啊。”

一個高高的牧民扭彎了脖子,盯著烏日圖,一石二鳥地說:“屁話,立著放屁順溜是吧?!那麼多的警察,吃乾飯的啊,撒出去抓回來呀!”

“警察是你家養的,沒人逼你去投保,路是自己走的,跌倒溝裡找誰呀?”他去趕飯局去了,腚後面拖著埋怨的話走了。

牧民一擁而上堵住了他,齊聲說:“問題沒鬧好,走啥呀?!”

“警察不去抓壞人,去牧場裡抓羊,那不成狼了嗎?”

“狼咬死了羊,沒人給補償,辛苦錢餵了狼,逼著我們去找保險公司啊。”

“街面上的公司咋會是假的呢?管事的那夥人,眼睛瞎的嗎?禿頭李跑路了,要給補償。”

任欽手過頭頂上擺動著說:“相信我。酒店給你們安排好了,回去住下,明早派兩個代表去辦公室,鬧機密了再回去。”

腸子裡嘰裡咕嚕的叫著,牧民撤回了酒店。俄日敦達來心情也轉暖了,轉頭對巴雅爾說:“那是一塊帶肉的大骨頭,磕壞了牙,怨誰呀?趁月亮沒露臉,收攤回去,我的車在瑪拉沁後院。”

巴雅爾白了一眼,立在那裡沒挪步。蘇木長低聲說:“你扇了蘇木和嘎查的臉,回去吧,跟著吃肉就是了。別人的錢給了,能落下你的?”

“我不露頭,在酒店裡睡覺,和回牧點是一樣的呀。”

剩下的五六個還坐在那裡,沒有回酒店地意思。

三個小夥子上前說:“先回去吧,老坐著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月亮瘦成了箭弓子,錢也不會到手。是你的錢,不伸手遲早能捏在手裡;不屬於你的,伸手拽也拽不到兜裡。”

“撕破了臉堵了後路,以後咋辦呀。賭氣錢能跑到兜裡?快回去吧。”

“就是嘛,都到這份上了,再不拖腿回去,恐怕……”

巴雅爾去了串店。

“土律師”擎著酒杯說:“拿喝酒來說,你滴酒不喝,客人醉了,是上策;平喝,喝醉了是中策;自己醉了,客人不醉,是下策。不能硬攻,只能智取,不能用不值錢的嘴去說事。用順溜話把錢耙到兜裡,何必擺出一副生死不相往來的模樣,賭氣不值得。”

三個馬靴子長短的話落了地,巴雅爾有些回心轉意,把點著的煙塞到了“土律師”嘴上:“啥話到了你嘴裡都是理兒,咋辦呀,給個實招。”

俄日敦達來給“土律師”墊的話起了作用,吐著菸圈圈:“回去,等機會。”

我和盧德布從盟裡辦事回到旗裡,和呼和巴日那夥人湊了個酒局。我遞了一根菸:“啥事惹旗長上這麼大的火。”

“狼咬死羊的事。你這幾年是咋熬過來的?東南嘎查的那些人簡直是瘋了,又在廣場上鬧事。”

盧德布也跟著打起了邊鑼,滿上一杯端起來,說起了巴雅爾:“他是一支老煙槍。雨天臉上的水,不是鹹的。”

呼和巴日單指敲著碟子說:“淚水是鹹了,流到了心裡。”

“開啟胸膛說亮話,人心猜不透,羊毛數不清。”任欽說這話像是掉了牙漏了風,嗚嚕哇啦的聽不清楚,一回又奶聲奶氣的說,“羊尿泡吹滿氣,打人不痛涼人心,這爛包袱沒人敢接。馬瘦毛長風吹立不起來,做出了比屎臭幾倍的爛事來。”

俄日敦達來仰臉直勾勾的盯著頂棚的圓形燈罩,四根細棍把圓形分成了八分,咋看都是一個“米”字。把米養恩人,鬥米養仇人。瞅著“土律師”發過來的簡訊,有底氣地說:“放心旗長吧,明早廣場光溜溜的。我給他點了穴位,走人啦。”

烏日圖擔心地問:“這話可要說硬了,明早廣場上有人頭晃動,可是打臉的事。”

這不是在分管旗長眼前高自己一頭嘛,和扇臉有啥兩樣?任欽以前說了過頭話,吃過虧,他癟了癟嘴說:“說出去的話,放出圈的羊,拉都拉不回來呀。”

俄日敦達來指著微信裡的影片給呼和巴日看,實際是說給任欽聽的:“這事出了差錯,我把頭扭下來。估計不到十點半就會牧點了,到了大拐彎的一棵樹了,車顛得厲害。”

呼和巴日瞅到了一棵樹,七下八上的心才落地了。這一棵樹的大拐彎他太熟悉了,前幾年到旗裡開會可沒少走這條路。

盟裡的維穩指標壓得大旗長直不起腰來,花錢是小事,廣場上鬧事發微博才是大事。他瞅著呼和巴日說:“沒人能把太陽和月亮調過個嘛,要給牧民個交代啊。雪天立在廣場裡成了雪人,是自己的親戚,能安心坐在屋裡開會嗎?盯著腳前那點事。貼不上膘的羊,皮毛短不了啊。凍死了人是事故,責任誰來擔啊。只要不再來成啥了扯著橫幅在廣場瞎折騰,財政不差這幾個錢。”

有了大旗長這話墊底,分管財政的副旗長第一個溜出了會議室,喊來了畜牧局長、任欽、烏日圖商量了一個暫時的補償辦法。牧民拿到了補貼。狼咬死了巴圖的那幾只羊也列表上報了,牧民順順當當拿到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