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峰師兄,是我多心了,不過我答應師父……”
“好了,別說了,那兩個和我一樣被你騙過的傻子下來了。”靈峰笑道。
“靈峰師叔!”正是剛剛被騙上山去的兩個天字輩道士,正一臉惶恐地往山下迅速跑去,顯然是被訓得不輕,見到靈峰更是惶恐,怕被他攔住問話,拱手作揖後就慌不迭地繼續跑下山去。
山頂重陽宮的牌匾已清晰可見,只見一個小道士正飛速從觀門處跑了下來,邊跑邊叫:“小師叔祖,掌教祖師到處派人在找你。”跑近後看到華袍高冠面容威嚴的靈峰嚇了一跳,再看到遠遠跟在後面整齊行軍的十來個軍士,一下子閉住了嘴吧。
“你去吧,我們直接轉去羅漢坪了。”靈峰向賀齊舟揮揮手。
賀齊舟合掌作揖與靈峰道別,便快步跟著小道士智覺跑入大門後,繼續往後殿跑去,而靈峰帶著眾軍士進入觀內再折向西面山谷中的羅漢坪。
賀齊舟獨立一人在幾進後殿裡找了一圈也沒發現陸寶根,後來在陸寶根寢室那裡被值更的道士攔住。那道士早已與賀齊舟混了個臉熟,見其回來,喜道:“師叔,你來了就好。掌教等了你很久,本想帶你和兩位師叔一起去羅坪的,後來實在等不及了,你現在趕快去羅漢坪吧。”
“哦。”賀齊舟聞言拔腿就跑,心中懊惱,早知道就和靈峰他們一起過去了,白白浪費這麼多時間。
羅漢坪是道觀西側山谷之中的一塊平地,差不多有兩畝大小,觀中的一些重大活動多在此處舉辦,待到賀齊舟趕去到那裡時,只見羅漢坪四周的山坡上黑壓壓站滿了人,既有總壇的,又有全國各地趕來的道士。
一些靈字輩的長老正在指揮門下弟子維持秩序。與賀齊舟一樣,不時還有道士從重陽宮那裡趕來。可惜山坡上離得近視野又好的地方都被佔了,只能往更高處的松林爬去,勉強選個相對好點的住置。
平整寬闊的羅漢坪上倒沒多少人,一共才二十幾個,陸寶根和靈虛靈越儼然在列,坪北擺上了香案燭臺,三股小臂般粗細的長香正在香爐中燃起紫煙。
賀齊舟到了谷底也沒多想,穿過人群,快速跑上羅漢坪,他身上穿的仍是那件被靈峰打壞了的雜役道袍。
有兩個外來道士見狀,也想跟著他混入坪中,卻被坪邊值崗的道士一把拉住,問他們是從哪裡來的?兩人心有不忿,心想他們都是一觀之主,難道小雜役上得,我們上不得?卻被看守的道士一句話問癟了,你們是總壇靈字輩的嗎?不是就一邊涼快去!
坪上的儀式其實已經開始了,上午陸寶根就在山頂大殿拜祭過三清諸神,現在在谷中再敬告天地,細數自己掌教以來的功過。
跪在香案前的元寶真人身著嶄新的掌教道袍,頭戴華美繁複的紫金道觀,口中念念有辭,句句成韻,賀齊舟還從沒見過陸寶根這麼一本正經、道貌岸然的樣子,還真是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
元清和元澈也身著盛裝,面無表情地分立元寶兩側,二十幾名靈字輩弟子則分成兩排站在他們身後兩丈之處,均著黑色齊整的道裝,最邊上還有人手持一個像罄一樣的樂器,賀齊舟也不知道是派什麼用場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破爛灰袍,想著是不是要回山上再向人借一套,卻見站在第一排中間的靈虛回頭看向自己,低聲道:“快點過來!”
賀齊舟只得硬著頭皮站到靈虛和靈峰中間空出的一個位子,學著樣了合手低頭。
陸寶根念唱的聲音忽然拔高了一些,然後有個明顯的停頓,“叮!”想來是持罄的弟子敲擊了一下。然後賀齊舟就被嚇了一大跳,身邊所有人都開始像陸寶根一樣唸經,四面山上也傳來整齊的誦經聲,整個山谷變得異常莊嚴肅穆。
夾在中間的賀齊舟不好意自己變成啞巴,也依著音律自己吟誦起來,不過嘴裡含混的話也只有他自己明白:“陸寶根長命百歲,靈虛當上掌教,賀齊舟天下無敵,陸寶根長命百歲……”
一盞茶後,又是“叮”地一聲,身邊的人同時停止了吟誦,不過賀齊舟還在閉眼念他的“無敵”經:“當上掌教,賀齊舟天下無敵——”丟臉丟大了!賀齊舟暗叫一聲不好,馬上閉嘴,還好口齒是含混的。
陸寶根又高聲唸了兩句,然後“叮”聲再起,山谷中又開始朗朗誦經聲,賀齊舟發現原本端正跪著的陸寶根動了一下,好像偷偷往袖中拉出一頁經書在觀看,然後又馬上塞了回去。
“叮!”罄聲又起,學乖了的賀齊舟這次沒有“獨唱”,山谷中也稀稀拉拉地停了下來,陸寶根又感天動地地大聲吟誦了幾句,然後站起身來,高呼福生無量天尊,然後就從案前退了下來。元澈急忙低聲道:“師弟,還沒完呢!後面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