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的地圖上,山路彎彎曲曲有好幾條,有的是通向北方的草原,有的拐幾個彎又回到山南的平原,而通往寒劍山莊的小道最長,連通了數個山間村落,終點就是寒劍山莊。
賀齊舟暗暗慶幸自己昨晚沒有闖在前頭,地圖看著簡單,但真要自己走,極有可能走入岔道,現在只需跟著前方之人走就行了。
雖然賀齊舟只是想靜靜地跟著前方之人,但走了大半天后,自己的身後多出了四個同伴,兩人是昨日客棧裡的客人,因為中午在山間休息時打個盹,掉隊了,正好看見賀齊舟經過,便相約同行,而另兩人是在經過一個三岔路口時,由北方山道匯入過來的。
因打盹落下的是一對父子,自報姓名孔慶、孔適,稱是來自中京青城的,並不貪心抱得美人歸,只是不想錯過這件武林盛事,來看看熱鬧;
賀齊舟也報上了周奇的名字,至於去寒劍山莊的理由,就說是既想碰運氣,又想看熱鬧。
與孔適父子的謙遜竭然不同,北側兩人雖也是主動靠攏過來的,但只是倨傲地跟在賀齊舟四人身後,兩人一青年,一中年,都是身材魁偉,身著狐裘,這在九月的陰山中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不用猜就知道是從北境過來的。
山道狹窄,賀齊舟本想讓出道路,叫這兩個傢伙先走。可能是看到半里外的山道上還有很難讓行的馬車,那兩人也懶得加速,就跟在賀齊舟後面,有事沒事地問上兩句,但就是不自報名號,似乎未將身前的四人放在眼裡。
“喂,你們可知山中有無投宿之處?”身著狐裘的中年男子生硬地問了一句。
“不知道。”賀齊舟頭都沒回,亦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再走個十餘里有座天龍寺大廟,可以在那裡過夜。估計大家都會去那裡,您跟著我們走就是了。”與兒子走在最前方的孔慶倒是不以為意,轉頭回了一句。
狐裘中年朝孔慶點了點頭,算是致謝了,然後朝著走在中間的賀齊舟狠狠瞪了一眼。
“周公子,你也是第一回走這條路吧?跟著我就行了。”可能是發現那名狐裘男子眼神不善,世故的孔慶還替周奇打了圓場。
“那就有勞孔叔了。”賀齊舟知道對方是為自己好,只得謝了一句,但頭疼的是,難道自己就一直戴著那條遮面的紗巾?如果路上還有風大擋沙的藉口,但入了寺廟,一個大男人,還有什麼理由紗巾蒙面呢?
“少主,要不末將先去寺廟招呼一下吧,前面那麼多人,去晚了可能連個齋房都要不到。”狐裘中年側頭問向身連的少年。
“算了,本就是出來歷練的,令狐將軍不必麻煩了,只要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行了!”少年看上去稚氣未脫,最多十七八歲的樣子,只是身材壯碩,看上去比賀齊舟都要大上一圈。
“少主說的是。”令狐將軍道。
“莫不是庫倫城的令狐野大將軍?”最前方的孔慶忽然停了下來,轉頭問道。
“你是——”令狐將軍看向孔慶。
“在下白銀幫青城分舵舵主孔慶,這是犬子孔適,拜見令狐將軍,拜見小王爺。”孔慶拉著兒子下馬,兩人隔著賀齊舟與駱玉,雙雙躬身向最後兩騎深深一鞠。
“原來是鹽幫四當家,無須客套,快趕路吧。”令狐野揮手示意,而被稱作小王爺之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孔慶立即上馬繼續帶路。賀齊舟一聽孔慶說庫倫城,便知道那個少年是異姓王蒼鷹的兒子,只是不知道那個令狐野是個什麼角色。
“不知周公子師承何處啊?”坦露了自己的身份後,孔慶開始打聽起周奇來。
“在下是中州派的傳承。”賀齊舟決定繼續用中州派掩飾身份。
可能是覺得這個蒙面人一直是這種孤傲的樣子,一句話從不超過十個字,自討沒趣的孔慶也沒法再問下去了,只是心中滿是不屑,就算是京師中州派的頂尖弟子,到了寒劍山莊也不過是提鞋的角色,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少主,白銀幫號稱青龍寺第六堂,不可小瞧啊。”令狐野故意落後了些,小聲對身邊的少年說道。
“除了火堂,都是些鬼鬼祟祟的東西,理他作甚?”少年一臉傲氣,滿是不屑。
令狐野急忙勸道:“少主,土堂和水堂的人是沒少在皇帝面前說王爺的壞話,但越是如此,咱們就越不能輕視了他們!”
“知道了。”少年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顯然也沒聽進去令狐野的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