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算硬點子,而且對這裡極熟。不好抓啊。”鄒錦鱗道。
張致仁又道:“這麼厲害一個人物,一直待在都查院值夜,鄒指揮可得好好問問。”
“那是自然。”鄒錦鱗仍是那種一平那底的語氣,沒人能聽出他的喜怒哀樂。
……
“小子,知道怎麼說了嗎?”
“嗯。我去柳府時,在路上正巧碰到了‘柳晉安’,請他陪我們一起探監,我們從始至終都沒發現對方是假的。”賀齊舟道。
張致仁道:“明天看看柳晉安是個什麼說法吧。他的破綻會越來越多的。”
賀齊舟道:“要想辦法盯住柳泊舟,還要查出他們身後之人!”
張致仁拍了拍賀齊舟肩膀,有些感慨,道:“未必扳得動啊!”
“那要扳過才知道!”賀齊舟道。
……
早朝仍由太子主持,因為葉敘的存在是個秘密,大多數官員並不知道昨晚錦衣衛蜂湧而出究竟所為何事,但朝堂上的氣氛明顯為之一緊,官員們也害怕因為違逆皇帝意思而被抓。
百官都在偷偷地互相詢問,檢視一圈後,發現並沒有重要的官員缺席,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繼續精神百倍地施壓內閣和太子,想要嚴懲賀齊舟與許輕寒。
關於此事,太子與內閣勉強達成了一致,賀齊舟削爵,免去皇家侍衛、樞密院院士、刑部清吏司主事職務;許輕寒貶為工部郎中,罰俸三月。底下雖有不滿,但大多數人都清楚,大局已定,吵嚷幾句不過就是展示忠心的一番表演而已。
眼見著此事就要塵埃落定,沒想到又有人冒了出來,都察院一名僉都御史上奏,稱昨日冀南安陽縣來人,實名舉報刑部直隸清吏司主事賀齊舟袒護收契人,打傷地方官員,勒索工部償債銀兩,請求立即將賀齊舟收監!
本就一肚子火的許輕寒再也忍耐不住,對那名御史破口大罵起來,說賀齊舟在山西懲辦收契人和地方汙吏,怎麼可能做出如此構當?
柳晉安見狀,出列說道:“許大人,地方上實名舉報,就算賀齊舟是六品官員,都察院也有權直接收監,更何況他現在又去了爵位,如果真是冤枉了他,自然會還他一個清白。”
許輕寒當然清楚昨晚發生之事,譏諷道:“柳大人這是急了麼?昨晚沒睡好吧,靠這種小伎倆作怪又有何用!”
張致仁亦道:“僅憑一面之詞,未加偵訊就要收監武備館翰林,好像與理不合。”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有何不妥?”本就心存不滿的陳裕立即開口說道。
“皇上明文嚴懲欠契案犯官,也沒個擔保,萬一逃了怎麼辦?微臣還是建議先收監比較穩妥。”柳晉安接道說道。
“我來擔保!”許輕寒怒道。
“殿下……”柳晉安看向了姜杉。
“既然許大人擔保了,那就暫不收監,明日先審審再說,都察院主審,刑部派員參加。麻煩刑部去通知一下賀齊舟。”姜杉道。
“遵命。”胡懋應道。
……
賀齊舟在樞密院第三次接到聖旨,與前兩次領賞不同的是,好不容易拼來的官職、爵位,這回被收了個乾乾淨淨。才剛剛攀上人生的一道高峰,瞬間就摔落到了平地。對此,賀齊舟並沒有多少遺憾,心中甚至還有一絲小小的慶幸:幸好皇帝沒把賞銀要回去。
下旨的太監問過賀齊舟要不要換個地方頒旨,賀劉舟的答覆是此處甚好。
能在樞密院做事的當然不是什麼普通人,大家都已經知道賀齊舟將被免職的訊息。大多數人都放下手中之事,到門口送行。十幾天來,這個面帶笑意、腿腳勤快的小子還是很讓人心生好感的。當然,真正打動他們的還是賀齊舟的忠言直諫。不管諫言有沒有影響到自己的利益,但對方確實算條漢子。
胡懋早一步已經派人通知賀齊舟明日去都察院受審了,賀齊舟只當是柳晉安耍的計謀,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麼招數就儘管使吧!
樞密院的官憑於頒完旨後,當場就交了;刑部的印鑑、官服都在武備館,下午再去還,以後就無官一身輕了。
許暮因為賀齊舟被免職,也辭了樞密院跑腿的零工,準備隨同賀齊舟一起回武備館,明天可還要當證人呢。可惜的是江大民和他兩個兄弟早就回榆州了,少了幾個重要的人證。
花渚代表樞密院同仁向賀齊舟臨別致辭:“官場如同江湖,沉沉浮浮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不要氣餒,歡迎回來!”
“好!後會有期。”賀齊舟謝別眾人,與許暮一同走向東華門。走出數十步,回頭一看,樞密院門口的人還沒走,內閣的門口好像也站了不少人,默默地目送其離開。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動,看樣子,有良心的官員還是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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