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拎著雕花紫砂湯盅走出廚房,身後傳來夏皇嘶吼的聲音:“逆子,我李家幾百年基業,你難道要拱手讓人?”
淳王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夏皇,輕聲說道:“我不瞭解父皇,但我瞭解玄靖,他不會願意做皇帝的。”
夏皇劇烈咳嗽,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淳王,厲聲道:“連朕都被他騙了二十年,你以為你很瞭解他嗎!”
“他若當真想要……”
淳王微微一笑,說道:“給他便是了,天下在玄靖的手中,也比在父皇的手中要好。”
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已破滅,夏皇枯瘦的手背暴起青筋,靠在牆上,閉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滾,你給朕滾!”
淳王走出朱漆大門,正逢雲破日出。
他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春陽將王府簷角琉璃瓦曬得暖意融融。
今日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至聖三十七年的春天,比十七年前,來的早了許多。
……
至聖二十年,正月初四。
大朝會後,天子興致很好,攜皇子群臣出城圍獵。
南山獵場。
寒風捲著雪粒掠過枯枝,李淳騎在馬上,攥著鐵弓的手指已經凍得發紫,驀然樹影晃動,一隻雪兔從樹後竄出,他匆忙張弓射出一箭,羽箭深深的沒入積雪之中。
一丈之外,那兔子豎起耳朵,琉璃般的紅瞳茫然地看了眼騎在馬上的臃腫身影,轉頭跑進草叢。
咻!
另一隻羽箭從側方射來,銀箭穿雲裂石,洞穿了那雪兔的身體,將它死死的釘在地上,積雪的地面上,綻放出一朵血色的紅梅。
馬蹄聲由遠及近,馬背上的男人勒馬停住,玄狐大氅領口金線在陽光下灼人眼目,隨手拎起尚在抽搐的獵物,笑呵呵的看著淳王,說道:“皇弟,看來你的射術,還得再多練練……”
身後隨行的官員們,也跟隨漢王揶揄開口。
“淳王殿下的射術不行,廚藝可是不錯,就連御膳房的御廚都誇獎過。”
“哈哈,倘若今日不是圍獵,而是廚藝比試,淳王殿下定然能拔得頭籌。”
“可不是嗎……”
……
雖然都是大夏皇子,但漢王和淳王的地位,卻是天差地別,漢王母族顯赫,朝中簇擁者無數。
淳王的母妃,只是一名卑賤的宮女,朝中更是沒有一名官員擁護他。
陛下經常賞賜諸位皇子,但每次都沒有淳王的份,可見在陛下心中,淳王也是沒有什麼位置的。
這讓他們對這位淳王殿下,自然沒有什麼尊敬。
遠處傳來一聲渾厚的號角,意味著此次的春獵結束。
漢王抖了抖馬韁,說道:“時候不早,該回大營了,可惜那頭鹿沒有獵到,拿不到父皇的賞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