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英的診斷結果出來後，周廣超小心翼翼地給南笙打了電話。

是個良性小腫瘤。因為位置問題，顯影不明顯，霖市那邊醫生水平和裝置條件都有限，沒能確診。現在只需要做個切除手術，再調養一段時間就能痊癒。

南笙聽過之後，心裡竟然沒起一絲波瀾，只平靜地說了句：“我知道了。”便結束通話電話。

手術定在週五下午。南笙猶豫兩天，最後還是又請半天假，然後拖著行李去了醫院。

人真的是種矛盾又奇怪的生物。沈秀英帶著她改嫁，沒有遺棄她，卻也沒有做一個合格的母親，全心全意善待她。

同樣，南笙對沈秀英沒有太深的感情。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樣，做個孝順的女兒。但她沒辦法在親生母親躺在手術檯上卻連面都不露。萬一呢？

何況周廣超和沈秀英是再婚夫妻，即便領了證，有些事也必須是南笙這個唯一的血親來做主。

手術是由科室主任主刀的，比預計中要順利。手術室門上的指示燈熄滅時，剛好下午五點整。

周廣超見狀猛地站了起來。

坐在旁邊的周俊博被他嚇一跳：“爸，你小心點兒。”說話時還瞟了眼斜對面的南笙。

南笙感受到他的目光卻沒理會。她一直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把做到一半的報價表儲存好關機，這邊膝上型電腦剛裝回揹包裡，那邊手術室的門開啟，擔架床被兩個護士合力推了出來。

麻藥效力沒過，沈秀英一隻手上輸著液，尚在昏睡中。她要先去無菌病房觀察24小時才能轉到普通病房。暫時不需要家屬做什麼。

眼見著周廣超也能應付，南笙又花錢僱了個短期護工，便拖著行李箱趕往機場。

她是晚上9點的航班。這會兒晚高峰還沒過，不敢冒險打車。倒地鐵過去起碼要一個小時，時間並不充裕。

…………

霍霄這幾天過得不太愉快。

白天事多忙碌，倒還好。可一到夜晚入睡後，南笙就會跑到他夢裡來。可夢到底是虛幻的。第二天醒來時，他整個人都會被某種複雜又暴躁的情緒纏繞許久。

霍霄不想再等了，想立刻把人抓回來狠狠收拾一頓。可他又覺得應該多抻一抻再去找她。南笙那不識好歹的女人，必須要晾一晾！

就這麼晾到週五晚上，食物中毒後終於痊癒的周澤浩打了電話過來：“出來high啊！”

霍霄此刻還在辦公室，邊翻著檔案邊隨口道：“在哪？”

周澤浩報出個地方：“迷霧會所。”

霍霄眼皮一突。迷霧會所……那是他和南笙在這座城市重逢的地方。他到現在還能清楚地回憶起女人那晚的穿衣打扮，以及見到時，慌張無措又壓抑著情緒極力鎮定的模樣。

要不是那天晚上週澤浩不在，他都懷疑這二逼是不是已經知道他單方面被分手的事，故意把地方定在那裡內涵他了。

“喂？喂？”那邊的人等了會兒沒聽見動靜，出聲催促，“來不來啊？”

霍霄揉揉眉心，撥出口氣：“都有誰？”

“許涵、趙赫……”周澤浩一連串報了幾個名字，“都是熟人，保證沒有礙你眼的。”

“去！”霍霄吐出一個字，完了把檔案一合，撈上車鑰匙起身出了辦公室。

他的車子今天沒在地下車庫，而是停在了外面。

專用電梯直達一樓，路過大廳時，年輕漂亮的女前臺急忙叫恭敬地將大老闆叫住：“霍總！霍總您等下，有您的快遞。”

霍霄腳步一頓，皺著眉轉頭看她。郵到公司的快遞都是先送樓上秘書室，再由秘書轉交的。什麼時候輪到前臺扣留下來直接給他了？

“霍總，是個同城快遞。”見老闆不悅，前臺急忙解釋，“他剛送來不到一分鐘，正好你就下來了……”

“給我吧。”霍霄打斷她，沒再追究。

“好的。”前臺答應著，然後彎腰推了個拉桿箱出來。

靜音滑輪摩擦著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音。

霍霄看著她手裡的那隻拉桿箱，不由怔了怔。這是他放到南笙那裡的行李箱。所以……她是把他的東西打包收拾好給送回來，徹底將他掃地出門了？

“呵……”他直接被氣笑了，邊笑還邊忍不住咬牙。

男人神情有點陰冷，前臺不自覺地頭皮發麻，一時間有些不敢上前。

霍霄也沒管她，拿出手機直接撥出了南笙的號碼。然後……“對不起，你撥打的使用者暫時無法接聽您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