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維揚思維”?
就是處在這座財富樞紐都市的人,前一秒可能還落魄如乞丐,下一秒就可能富可敵國。錢來得快去得更快,揚州繁榮的快,毀滅的更快,所以在這座城市裡的人早就變得“輕揚”了,過著今日不知明日的生活,他們承擔著整個唐帝國最重的賦稅,也過著整個唐帝國最放縱奢侈的日子。
為了保住財富和娛樂,他們不惜做出任何踐踏律法的行為。
“節下也曾舉薦過裴胄,元載長子也是死在揚州的,想必楊炎是絕不可能放過節下的。不過節下也不用擔心,京城裡大部分官員,都對楊炎的跋扈側目而視,我就有幾位朋友......另外淄青的李太保(李正己),也......”說著顧秀便趁機將數封密信,交到陳少遊手中。
淮南節度使陳少遊決定要鋌而走險!
同時長安城正在為另外件事情困擾。
朱泚動員了兩萬軍隊從鳳翔出發,可抵達與涇州交界的地帶,就忽然不願意往前走了——而後朱泚讓韋皋代筆,向朝廷獻上表章,大致意思是:
安西行營群情不安,朝廷不能以強硬手段彈壓,那樣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李懷光無罪誅殺朔方數位將軍,安西行營對他非常忌恨害怕,所以不適合再讓李懷光為安西四鎮、北庭行營節度使;
可如果授予我適當的權柄,我有自信能順利安撫安西行營;
鳳翔兩萬兵馬,缺衣少糧,又是越境出戰,將士上下意見很大,希望朝廷度支加以體恤(不然我們就不再前進),激勵士氣。
“朱泚這是挾涇原兵亂,趁機要權,要糧,要衣。”李適看到表章後,是憤怒異常。
接著他盯住楊炎,意思是“這事鬧到現在這地步,如何解決”。
楊炎內心也是躁怒異常,他覺得現在的局面遠不如他當初設想的那麼簡單,隱隱當中朱泚、崔寧、劉晏等好像結成攻守同盟,在抗拒著自己,此外不得不承認這數位勾連起來,自己完全力不從心。
但越是這樣,現在就越不能讓步,一旦讓步,那就等於是自我毀滅:不僅失去皇帝的信任,還會遭到敵人瘋狂的反撲。
楊炎已經有些後悔了,他似乎察覺,那個穿著青衫的“小兄弟”高嶽,大概是對他有了怨恨,畢竟紅芍小亭時的承諾,他食言了。
難道是高嶽攛掇崔寧,保護劉晏,並拉攏朱泚?
不,不可能,他個小小的七品,哪來的勇氣和能量,和我堂堂門下侍郎相對抗的......
楊炎想確定,但又不敢確定。
當務之急,是要答覆皇帝的質詢。
於是楊炎乾脆又進讒言:“陛下,涇州叛將頭目是劉文喜,他開出的條件是向朝廷索求旌節,如果陛下答應,那和前代有何不同?一味縱容姑息方鎮,此後兵強馬壯者都可向陛下索要旌節,皆時人人都輕視陛下,財賦又怎麼可能再入國庫?陛下切莫以一時心慈,而貽害未來大計。”
這話又說服了李適,“沒錯......名器不可假人,朝廷的旌節豈可想要便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