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君九凝身邊的宮人都是顧雲的人，本來君九凝就因為身上衣服溼了，要耽擱不少時間，這下還要管這宮殿著火的閒事，就不知道何時才能到達明卿宮了。

他們也怕自己被顧雲懲罰，紛紛勸君九凝道：“公主，這宮中著了火自然有人會去安排救火，您這金尊玉貴的，還是離遠些吧，免得被這煙嗆到。”

一個長相機靈的宮女還擠弄了幾下眼色，小聲道：“而且若是讓攝政王殿下等太久的話，怕是不好……”

君九凝抿了抿唇，其實是很想和嚴十八碰個頭的，但身邊也確實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她只好作罷，繼續往香凝殿的方向走去。

換了衣服再出來，這次那些宮人倒學聰明瞭，不知從哪裡找了頂轎子過來，直接請君九凝坐上去。

君九凝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那個表情殷勤地勸她上轎子的宮女，暗暗記住她的長相，心道下次一定要找藉口支開她，不要讓這人跟在自己身邊。

即便沒達成目的，君九凝倒也沒擺臉色，一聲不吭地自己掀開簾子鑽進去坐好，聲音平平淡淡的：“走吧。”

見君九凝乖乖地上了轎子，幾人都是鬆了口氣。

但轎子剛走了沒多久，香凝殿裡忽然追出來一個小宮女，快步追上轎子，對轎子打頭的宮女陪笑：“這位姐姐，公主的手爐忘拿了，奴婢特地送來。”

那宮女打量了她一眼，見她手上生著凍瘡，頓時有些嫌棄，也懶得自己個兒接過來，只是慢吞吞地“嗯”了一聲：“那你掀開轎簾遞過去吧，我們正趕腳程呢，不方便停下。”

君九凝也聽見了外邊的動靜，不過聽到那小宮女是過來送手爐的時候，她低頭看了一眼揣在身前的兔毛手籠。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這個宮女是記性好呢還是記性不好。

但外面的話音一落，轎簾就被輕輕掀開了一角，一隻小小的手爐被遞進來，可君九凝連遞爐子的人都看不見。

一道輕輕柔柔的女聲從外面傳來：“公主，這天寒地凍的，可別凍著，這手爐可別忘了帶上。”

君九凝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

在那小宮女的手縮回去的一瞬間，君九凝看清了她通紅生瘡的手指。

那隻手的手指都通紅了，像胡蘿蔔，瘡口也露著紅肉，甚至有些嚴重的地方看起來已經化膿了。

君九凝不由得皺眉：這梁國雖然天寒，但梁王宮不至於連治凍瘡的要都要剋扣宮人的吧？這樣傷痕累累的手，怕是數九寒天都在冰水裡泡著，才能凍成這樣吧。

她剛想開口問這宮女在香凝殿是做什麼的，卻聽得那宮女匆匆說了一聲：“東西送到，奴婢先回宮了。”

緊接著外邊就沒了動靜。

君九凝一臉不解，拿著那手爐看了一眼：這確實是她常用的那個，不過怎麼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握了一會兒，君九凝才猛地發現這個手爐，它不燙啊！這才一會兒，它便由溫熱漸漸地變成跟她的手一樣涼了。

不對，手爐裡面裝的是炭火，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燃燒完了？

君九凝立即意識到，這手爐並不是送來給她取暖的。

她捧著爐底，鼓搗了一下手爐的爐蓋子，轉動著將它取下來，發現裡面果然沒有放炭火，而是塞著一個小紙卷和一塊被白布包著的，還有一點餘熱的石頭。

怪不得這爐子涼得這麼快。